甄榛點點頭,以前給皇後熬過藥的時候跟廚房的人打過一些交道,記得有些茹芸這麼一號人,小姑娘年紀雖小,手藝卻是不錯,皇後一度很喜歡她做的點心。
“你已經不能在宮中留下去,就且先隨我回府,日後再作打算。”
茹芸正求之不得,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求甄榛,聽她說要帶自己離開皇宮,頓時歡喜雀躍,又跪在地上長身一拜,微顫的語聲裡溢滿喜悅,“多謝王妃娘娘。”
這時,卻不知外面又發生了什麼事,不遠處隱約傳來一陣喧鬧,細細一聽,是靈堂方向傳來的聲音。
景鸞喚了個宮婢出去,沒一會兒人就回來了。
也不知那宮婢與景鸞說了什麼,素來持重的景鸞竟變了臉色,秀秀忍不住好奇問:“咦,發生了什麼事?”
揮退了人,景鸞邁著沉沉的步子走來,低聲說道:“恪王妃有喜了。”
殿內幾人聞言皆是神色一變。
甄容竟懷孕了。
八皇子前不久才添了一個庶長子,這會兒正妃又有孕,若再是一個男胎,朝中不知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六皇子膝下仍無一兒半女,長此下去,宣帝免不得要傾向於八皇子,而今朝中呼籲宣帝立儲的聲音越來越明顯,膝下有子的八皇子也更能讓大臣們放心。
恪王妃有喜一事令宣帝龍顏大悅,多少沖淡了皇後大喪帶來的沉重,派往恪王府的賞賜源源不斷,恪王府門前日日唱禮不斷,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儼然成為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地方。
恪王府忙來忙去,卻有一處無人敢打擾,就連走路的聲音都要比別處輕幾分——沁心院是恪王妃的居所,因恪王妃喜靜,如今又懷有龍孫,更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半分。
前院熱熱鬧鬧,沁心院裡依稀可聽到一些動靜,恪王妃身邊的大丫頭慄兒從院子外走進來,又聽到一陣泠泠的琴聲從屋子裡傳來,曲調纏綿低沉,琴聲嗚嗚咽咽,如泣如訴,似是有說不盡道不明的情愫。
慄兒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婦,但見少婦生得豔麗奪目,顧盼之間媚意流轉,莫說是男人,便是女人看到她也覺得豔光四射,這樣的姿色已經足夠她在恪王府立有一席之地,全然不必畏懼一個婢女。然而她卻半點傲色也無,跟在慄兒身後一副神情萎縮的樣子,自踏入這院子更是戰戰兢兢,生怕連腳步都會走錯,被她一眼掃來,少婦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緊澀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討好:“慄兒姑娘,王妃這琴聲彈得可真好,怪道說王妃是京城第一才女,真是名不虛傳。”
慄兒蹙了蹙眉,只淡淡道:“是麼?你聽到王妃談什麼曲子了?”
少婦聽到這暗含煞氣的話語,心頭一凜,卻又有些疑惑,難道王妃不喜人拍馬屁?
她訕訕笑道:“是我愚鈍,實在不通琴藝,只是聽著覺得好聽,倒委實不知是什麼曲子呢。”
慄兒又看她一眼,暗暗搖頭:也是這侍妾性子懦弱,不知爭搶,否則單是生下八皇子庶長子這一條就夠她飛橫跋扈,在王府裡橫著走——卻也是因為她生性愚鈍,否則王妃定不會繞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