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傷了麼?
燕懷沙握住她的手,對上她焦急擔憂的目光,微微嘆了口氣,溫柔的輕聲說道:“不是我,是嗣宗。”
六皇子?他不是要到月底才回京麼?怎麼突然就回來了?還受了傷?
“我們明天也得回京去……”燕懷沙淡淡的語聲裡有些愧意,本想讓她過一段安穩的日子,可現在……“皇後怕是就這幾日了。”
這是早預料到的事,可是跟六皇子遇襲有什麼關系?
“災區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嗣宗接到訊息,說皇後情形不好,就想提前趕回來,沒想到在路上遇到刺客突襲。”
他語聲沉沉,在昏暗的室內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和威嚴。
“那,六皇子傷勢如何?”
得知不是他受傷,甄榛鬆了口氣,卻又馬上提起了心,從他的字句間感受到一股山雨欲來的氣息。
燕懷沙頓了頓,“只是些皮外傷。”
甄榛聞言稍安了心,隨即又有些擔憂,此事恐怕難以善終——六皇子既然是提前回來,想是行蹤隱秘,結果卻在半路遇到突襲,不消多想就能知道,六皇子身邊有內奸,想除掉六皇子又會在六皇子身邊安置奸細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只怕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翌日,甄榛沒有見到六皇子,只聽燕懷沙說是已經先走一步,甄榛還想才發生了刺客事件,他也不怕再度遇襲就急著趕回去,不過轉念一想,既然跟燕懷沙見了面,燕懷沙自不會坐視不管,保護的人手自然不會缺少,而且刺客一擊不成,未必敢再有第二次。
雖然捨不得離開別莊,但一行人還是收拾了東西回京,幸而下了兩天的雨,回京的這一日天氣卻是極好,遠遠望見巍峨雄壯的城牆時,天邊正泛著一片絢麗的霞光,豔得近乎血紅。
秀秀嘀咕了一句:“天象異常,不是明君賢人出世,就是災禍將至。”
秀秀的蔔卦最不準,甄榛正準備取笑她兩句,緩解一下壓抑的氣氛,卻在這時,皇宮九重門裡傳來一陣的鐘聲,鐘聲渾厚莊嚴,一聲聲的擊打在人心,街道上的人都紛紛駐足,一起望著鐘聲傳來的方向。
待鐘聲落定,甄榛聽到車外混亂成一片,有人幾乎夢囈的呢喃:“皇後……薨了……”
皇後的喪失辦得極是隆重,宣帝悲痛於皇後薨逝不能自已,綴朝數日,著宗室族人和命婦進宮悼念,定諡號德順皇後。
甄榛在宮裡見到六皇子的時候,他穿著一身沒有縫邊的喪服,是五服之中最重的一種,臉色有些蒼白,也消瘦了不少,想是皇後的薨逝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六皇子和秦氏都是重孝,要在靈前跪哭,甄榛與他們不同,雖然曾是長輩和晚輩,可身份上甄榛卻與皇後是同輩,但還是累得她筋疲力盡,險些在靈堂前昏倒。
靈堂裡哭哭啼啼一片,有人哭得聲嘶力竭,幾乎喘不過氣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死了親娘,反而是六皇子蒼白著一張臉,安靜的跪在靈前不言不語,顯得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