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撫掌一笑,“還是你懂朕的心思。”
“賞罰分明,方昭顯聖恩。”甄榛屈膝跪下,背脊卻挺得筆直,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懷王府上下莫不感於皇上隆恩浩蕩,然卻不敢當那間離臣心的人,還請皇上三思。”
宣帝聞言,已經斂了笑容,斷然道:“不必多說了,賜婚鴻臚寺少卿次女於懷王,二人折吉日成婚,不得有誤。”
恍如驚雷炸耳,甄榛臉色雪白,九月豔陽天,她只覺得渾身冰冷,猶如置身冰窟,幾乎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宣帝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為何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她?
“懷王妃甄氏還不趕快謝恩?”
甄榛手腳僵硬,又聽耳邊一個聲音嬌聲笑道:“懷王妃這是歡喜過頭了,免不得失了禮,也不足為奇。”
鴻臚寺少卿的此女,恐怕京城裡沒幾個人不知道,她比甄榛更年長三歲,要說鴻臚寺少卿的品階不算高,但要尋得一個好人家也不是難事,這年紀仍然待字閨中,卻是有極大原因的。
甄榛沒見過張氏,卻對張氏的印象很深,大抵是宴會間旁人議論是非時,提起過這位鴻臚寺少卿的次女,風評不是很好——總之,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秦氏在一旁看著,實在有些氣不過,甄榛和懷王成婚才幾個月,這就給懷王納側妃,不是在打甄榛的臉是什麼?
然而皇命不可違,宣帝旨意下的太快,幾乎不給人辯駁的機會,如今恐怕很難再收回聖旨。
那張氏她是見過的,可是個厲害的角兒,要是讓張氏進了府,恐怕懷王府要雞犬不寧了。
氣憤的同時,她有些暗暗心驚:宣帝對甄昭儀的寵愛竟至於斯,明知甄顏是在對付甄榛,卻仍是依了她的意思,幾乎是百依百順。
略略思忖,秦氏輕聲笑道:“昭儀娘娘待懷王妃如此有心,恪王妃可是與昭儀娘娘一母同胞,昭儀娘娘可不該厚此薄彼——”她對上甄顏勃然大怒的眼神,暗暗咬牙,唇邊的笑意越發敦厚,“恪王內院也是空虛得很,恪王妃一人操持王府也不容易,也該添幾個人幫持幫持。”
賤人好生可惡!
甄顏眼中怒火熊熊,恨不得焚了低眉垂目,看起來溫柔敦厚的女子——姐姐過門一個月不到,她竟然就想著給姐姐分寵!
裝!這賤人就跟甄榛一個模樣,竟然還能嫁給那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睿王妃這麼說,是不是也想給自己找幾個幫手?皇上今日在這裡,想的話就直說,但凡是好事,皇上應該都不會反對的。”
甄顏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句話。
秦氏微微一笑,仍是一副謙虛的神情,語調也越發溫順,“臣婦倒是想呢,熱熱鬧鬧的多好,前些日子臣婦還提起這事來著,結果被訓斥了一通,再說娶美納賢這事也得你情我願才行,如今臣婦縱然是想,也沒辦法做這個主,還望昭儀娘娘能見諒則個。”
甄顏氣得臉色發白,想起前些日子六皇子為了自己的王妃將內院的人趕走一事,頓覺胸口壓著一塊巨石,幾乎快讓她窒息。
她憑什麼得他如此厚愛?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