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謬贊了,宗師級的高手本就難得一遇,何況是死士?”
感覺到宣帝投向目光隱含懷疑,北魏大皇子及時解釋道,雖有掩蓋事實的嫌疑,不過他這話也不無道理,但凡高手都有傲氣,宗師級的高手更不在話下。
他眸光閃動,嘴角笑意冷然,低沉的聲音輕輕回蕩在大殿之中,卻有如平地驚雷,震動沒有一個人的心神——
“論說宗師級高手,本使倒是記得,昔日在邊關相見,懷王麾下卻有不少,如若有幸,本使手下這些殘兵弱將倒是極想與貴將好生切磋一番。”
簡直胡說八道。
燕懷沙微微眯了眯眼,凝視著眼前的對手,面色微沉,感受到來自四面探究的目光,尤其是龍椅之上那人的懷疑,他心知這番胡說八道起了作用。
以及之道,還施彼身。
這只荒原梟狼委實夠狡猾。
原本說此人有宗師死士,此話不假,卻也不盡然全真:宗師是有,卻不是全部。即便宣帝真的查明此事,也無法降罪於他——他並不需要證實,只要讓皇帝起疑即可。
懷疑,往往比真相更能腐蝕人心。
沒想到此人也反咬一口,雖是信口開河,卻儼然將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容忍身邊有無法控制的人和事存在,何況眼下儲君未定,自古以來,擁兵自重便是皇帝大忌,起兵造反殺兄弒父的事屢屢可見,宣帝恐怕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即便不信北魏人的話,但提防總少不得會多一些了。
燕懷沙眸中銳光一閃而過,嘴角微微一哂,語聲平穩卻不乏金石之聲:“本王雖與貴使交手數年,然貴使每次來去匆匆,卻是未見過幾面,不知貴使如何得知本王麾下有如此強兵?”
隱晦卻近乎嘲弄的話語,引得殿中大臣暗中忍笑:北魏人侵擾大齊邊城,搶了東西就跑,可不就是每次來此匆匆,形如過街老鼠麼?
暗笑之下,卻使得眾臣心下一凜,紛紛記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使者乃是多年來一直擾亂大齊邊境的罪魁禍首,是北魏最具盛名的將才,也是大齊的隱患。
卻在這時,一個含笑的聲音響起:“強將手下無弱兵,三皇叔是我大齊最威名赫赫的大將軍,麾下的細柳營也是我大齊最為精良的的軍隊,自是高手如雲,有何稀奇之處?”
說的話,是八皇子燕柏舟。
他悠悠跨出一步,瞥了北魏使者一眼,卻目露不屑,英俊的臉上盡是傲然之色,彷彿在嘲弄北魏人自不量力。
可是燕嗣宗卻不這麼想,他這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明面上是在為大齊張揚國威,暗地裡卻是在提醒宣帝,北魏使者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引誘宣帝懷疑燕懷沙。
“八皇弟此言恐怕有失偏頗,”燕嗣宗面上掛著春風和煦的微笑,眸中卻閃著刀光劍影,直射向對面眼比天高的人,“你平素不善習武,倒不是皇兄為難你,只是想問一下,你可知曉劍士與宗師的區別——何況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三皇叔取勝乃是重在計謀,卻不是依靠所謂的高手。”
竟然敢嘲笑他無知!
燕柏舟心中大怒,面上卻仍是一派和氣,“六皇兄也太小看我了,劍士與宗師之間的差別我自是知曉的,畢竟我雖然不習武,但手下卻還是有一些拿得上臺面的劍士——再者,為上位者,知人善任乃是最重,以他人之利器為我之利器,我又何必再辛苦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