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甄榛也並不空閑。
在賈氏移居別院的時候,她就有了離開的念頭,沒想到賈氏的死訊來得如此快,與甄仲秋的談話更堅定了她離開的想法,這些日子,她便是在為此做準備。
韓奕那裡已經知會過,似是早有預料,韓奕並不意外,聽她說想去勸月兒,韓奕許久沒說話,最後說道:“若是可以,便帶她走吧,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他不同於甄榛,甄榛可以對甄仲秋這樣的父親,可他不行。
他是韓家的嫡子,韓太傅唯一的繼承人,從出生就肩負著韓家的責任,若是說當初可以力排萬難與月兒走到一起,而現在,月兒是親口允諾出家的,有大公主為證,且不說韓家人斷斷不會允許月兒進門,便是月兒自己,照她那般性子,也不會再回來了。
有些事錯過了,永遠不會再擁有。
秀秀一直想讓甄榛離開,得知即將要離開燕京,自是歡喜萬分,當天就收拾了東西,只待甄榛一句話,馬上就會奔離這個鬼地方。
她在燕京的熟人雖多,但是離開這事卻不能跟每個人說,同樣,她並不打算告訴皇後,只是在離去前,特地進了幾次宮去探望皇後。
自年後,皇後的身子越發不好,聽說前陣子還嘔血暈迷了兩日,宮裡雖然不許談論這事,但多少總會透些風聲出來,雖然不知太醫是怎麼說的,然而照這般情形,皇後估摸著日子也不久了。
到時候,京中恐怕又是一陣風起雲湧,只是,與她不會再有什麼關系。
如此,過了十來日。
回到府裡,聽說大公主已經許久沒來,甄榛想起賈氏喪禮那日也未曾見到大公主的身影,若是按照往常大公主和甄容的交情,總該來探視一番的,結果說是大公主在皇後床前盡孝,真真是令人驚奇,大公主何時也這般懂事了。
甄榛想起前兩次去中宮的情形,何曾見過大公主一回?所謂的交情,也不過如此。
說起來,北魏的使團應該快來了吧。
自從賈氏搬去別莊,玉和園明顯並往常冷清不少,尤其是喪禮過後,更是靜得不似有人住,大小姐的主屋也時常緊閉門窗,也不知在裡面做些什麼,只偶爾傳出幽幽琴聲,才確定屋裡的人還在。
“哐——”的一聲巨響,緊閉的門被撞開,驚得院子裡的奴婢都跑出來看是怎麼回事,可一看之下,卻沒有一個人敢阻攔。
“阿容!阿容!”大公主急急闖進去,聲音帶著哭腔。
待她闖進內屋,便見甄容單手挑起珠簾,人娉娉婷婷的半掩在珠串後。此時的甄容,依舊穿著一身粗布喪服,面容蒼白似雪,好似遊魂般,隨時都可能飄然而去。
大公主一見到她,頓時疊聲叫著她的名字撲上來,“阿容,阿容,你幫幫我!不然我就要死了!”
甄容心知她平素性子張揚,說話也沒什麼顧忌,可是聽到這句話,不由驚了一下,拂開珠簾,整個人從珠串後走出來,一縷斜陽下,珠玉流光溢彩,撞擊出悅耳的泠泠聲。
大公主快步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雙手,雙眼已經通紅,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阿容,你一定要幫我,否則我活不下去了……”
甄容望著被握住的雙手,然後慢慢的望著大公主的眼睛,幽幽說道:“我甄容何德何能,能幫大公主活下去?大公主若是明智,此刻便應該離我遠一點,未免大公主名聲受損。”
大公主一驚,這段時日不來,她竟猜出了原因?!還在她腦子還算轉得快,連忙道:“阿容,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甄容眉一挑,似笑非笑,竟顯得分外陰寒,“是麼?大公主怎知甄容是怎麼想的?”
大公主聲音一啞,這才明白自己的解釋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想起方才聽到的那件事,她又不禁心急如焚,憋紅了臉,卻不知該如何說起:“阿容,我,是我不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