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榛看著月兒,笑了笑,“你覺得道謝才能安心,那便去吧。”
她的話裡帶著奇異的味道,讓月兒和秀秀都體味出了一絲不尋常,隱約感覺到他並不想讓月兒去道謝。
她們二人皆是心思機敏之人,稍稍思忖,便明白了其中緣由,並想到了更深一層——如果甄容有心解圍,為何事發前不加以勸阻?以她的聰慧,勸解大公主並不是什麼難事。
自然,她們也有自知之明,不會奢望甄容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婢女去忤逆大公主,但在這樣的用心下,這份恩情不過是利用得出的結果。
秀秀的想法與甄榛一樣,這份恩情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因為甄榛的緣故,她對一切跟賈氏有關的人事都不抱好感,哪怕甄容從未得罪過她,甚至還曾經替她解圍,所以,當她意識到甄榛不想讓月兒去道謝時,便自然而然的覺得不道謝也沒什麼,誰知道甄容這番舉動是不是別有用心。
月兒卻不同,她在甄府的時間不長,雖然也見慣了賈氏的陰毒,可是對這位甄大小姐的感覺尚佳,今晚又承蒙她暗中出手才讓自己得救,縱使甄容用意不純,但作為當事人,她仍然不能忘卻這一份恩情。
甄榛看著二人神色不一,便知她們心中所想,微微一嘆,卻始終沒再開口——
今晚之後,大公主對她更加怨恨了吧?上次因秀秀讓她捱打禁足,這次,又是月兒搶走小舅舅的心,大公主金枝玉葉,卻兩次因她的婢女而被“羞辱”,怎麼能受得了這口氣?
這才是你最終的目的嗎?甄容。
回到甄府,便聽候在大門的婢女稟告賈氏去見春雲的事,得知春雲受了驚,甄榛心中有疑,眼見時辰還不算晚,便在回秀風院的時候,順路去春雲的院子探望。
待她來到春雲的院子,卻得知春雲服下安胎藥後,已經早早歇息了,婢女以為她擔心春雲安危,便告訴她醫正已經來看過,春雲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
她稍加思忖,也沒再停留,帶著人回了自己的秀風院。
翌日午時,月兒帶了禮物去玉和園拜謝甄容,甄榛不放心她一個人,便讓秀秀一起跟過去,待二人離去,她一人則去了春雲的院子。
她進屋的時候,春雲正端著藥碗,那是醫正開的安胎藥,聞著彌漫滿是的藥香,她便能猜出是裡面加了哪幾味藥材。
突然,春雲臉色大變,將整碗藥湯潑向送藥的婢女,婢女閃躲不及,被滾熱的汁液潑得滿面,禁不住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甄榛一驚,三兩步上前扶住春雲,“怎麼回事?”
春雲卻縮了縮身子,竟似怕極了,“有人要害我的孩子,這藥不能喝……”
甄榛拾起藥碗嗅了嗅,眉尖微蹙,看著面無人色的春雲,緩緩道:“這藥沒有問題。”
春雲卻搖頭不信,滿目的懷疑和驚恐,“跟平常味道不一樣,一定是加了什麼東西,一定是……”
甄榛幾乎忍不住翻白眼,有些無語,“換了一副安胎藥,味道肯定不一樣。”想來醫正是考慮到她昨晚受了驚嚇,怕她動了胎氣,所以修改了藥方。
然而……甄榛眸中閃過一道光芒,瞥見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婢女,心中越發驚疑:這些婢女都是馮管家指派過來的,雖不敢說忠心耿耿,但這近身照顧的人卻不會有問題的——昨天晚上,賈氏跟她說了什麼,竟讓她疑神疑鬼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