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跟我在一起……”韓奕面露愧色,卻是神色一轉,目光幽然冷凝,“我只是轉身付錢,回頭便不見她的蹤影,我在附近找了一會兒,卻是杳無蹤跡,最後聽附近的攤主說,就在我不備之時,月兒——”他咬著牙,幾乎要瀝出血來,“跟了一個魁梧的男人離開。”
這簡直是荒謬!月兒怎麼可能拋下小舅舅,悄無聲息的跟另一個男人離開?!
“你是說她主動跟那人走的?”
燕懷沙沉吟道,一語就抓住韓奕話中的關鍵。
韓奕眉頭深鎖,咬牙道:“眾目睽睽之下,若不是月兒自願,不可能走得不聲不響。”
“恐怕她確實是自己跟人走的,卻並非自願——”燕懷沙一語定斷,低沉的嗓音交錯著金石之聲。“那劫持月兒的人,肯定用了什麼法子威脅她,才不得不如此離開。”
甄榛暗中點頭,也只有這樣才會讓月兒突然離開,接著又聽燕懷沙問韓奕:“你最近可曾得罪過什麼人?”
韓奕搖頭,“身在官場,再淡泊也會得罪人,但那些人還不至於從我身邊掠人。”
甄榛咬著唇,突然慘然一笑:“也許,那人是沖我來的……”如果不是沖小舅舅去的,就只能是沖她來的了。
秀秀有卓絕武藝自保,她也有毒藥傍身,唯獨月兒是真正的弱質女流,如果遇上強人,便毫無還手之力——也因此最容易讓人對她下手。
燕懷沙和韓奕同時一震,在瞬間明白了她話中所指——她的身邊,竟然如此兇險?!
震驚過後,二人便感到一陣憤怒,那些人竟然如此囂張?!難道那做父親的眼見自己女兒被迫害都坐視不管的嗎?!
甄榛此刻並無心思訴苦,略一沉吟,道:“眼下情況無法確定,我們還是快些去找人,若是有人找上門,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眼下也只有如此,幾人都點頭贊同。
月華如霜,無聲的傾斜而下,偌大的甄府幾近了無人聲,更是平添了幾分冷清。
各院的人空去大半,唯獨春雲的小院子燈火通明,偶爾能聽到人聲傳來。
今晚大小姐放假,府裡許多人都出去看花燈會,而春雲院子裡本來沒有幾人,又聽說夫人賈氏沒有出門,她心裡害怕,便強制留了院子裡的人,一個都不許走,眾人面上雖未說什麼,暗地裡卻忍不住埋怨春雲刻薄。
幾個婢女正議論著,不知誰往身後看了一眼,竟跳起來——
“夫,夫人……”
其餘幾人心頭一悚,回頭一看,只見賈氏著了一件深色錦裳,無聲的站在院牆之下,幾乎與牆下的暗影融為一體,唯獨一雙透亮的眼,在黑暗之中炯炯發光,也不知她到底來了多久。
幾人回過神來,又是心頭一驚:夫人此時趕來這裡,究竟想做什麼?
賈氏揮手打斷她們的禮數,淡淡一瞥,見寢房還亮著燈,又收回目光,“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且下去吧。”
冷冷淡淡的吩咐,落到幾人耳中,卻如驚雷炸耳,幾欲站不穩。
夫人此刻將人支開,難道是想……?!
賈氏聽到抽氣聲,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嘴角微微一哂,卻是廣袖一拂,邁著優雅的步子向春雲的處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