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傷沒能進宮的秀秀,在甄榛回府的時候,早已經得知了訊息,她等著心焦不已。甄榛也知道她擔心自己,所以回到秀風院連自己的屋子都沒進,就去看了秀秀。
她將宮裡的事情大致的講了一遍,待聽到傳膳的宮婢聞到白梅香的時候,秀秀哼道:“能用小姐的薰香做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甄榛打趣道:“那你腳趾頭可真是比皇上還聖明。”
“皇上是不知道其中內情,也怪不得他不聖明。”
甄榛笑了笑,面色漸漸沉下來。
榮妃中的毒是她下的。
宴會前她打聽過榮妃的習性,知道榮妃好飲茶,所以算準了時間,故意打翻茶水離開宴席,為了製造賈氏也不在場的事實,她故意壓倒賈氏,讓賈氏也不得不離席,並趁機順了她的手帕。
進了偏殿後,她趁著一個人換衣裳的時間,用輕功從窗子溜出去,給榮妃獨一份的茶水下毒,那毒藥是她精心挑選的,毒性看似猛烈,但一時要不了榮妃的命,只要及時救治,就可性命無憂——她並不想置榮妃於死地。
到時候,只要榮妃毒發,又見到賈氏的手帕,那麼賈氏就很難澄清自己與此事無關,榮妃不會再相信她,而她的名聲也會因此敗壞。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林側妃突然小産,榮妃因此成為頭號嫌疑人,又因為那毒性特別,要不了人命,誤打誤撞讓宣帝以為榮妃在使苦肉計,她更沒想到的是,給林側妃奉湯的宮婢聞到了白梅香,讓她因此成為謀害林側妃的嫌疑人,兩件事情交織在一起,使得整件事撲朔迷離。
在湯裡下藥的人,無疑就是賈氏,即便不是賈氏,也是賈氏指使的。她親近榮妃,想與之聯姻,又想除掉她這個眼中釘,於是就有了這一箭雙雕計——為榮妃除掉林側妃的孩子,又栽贓陷害她,一舉兩得。
可是,既然那湯裡的藥是賈氏下的,那綠豆卷裡的藥又是誰下的?林側妃並沒有喝下那湯,卻吃了綠豆卷,如此說來就是有人在賈氏之前下了藥……
甄榛思索著,總覺得有什麼被忽略了。
“小姐,小姐?”
聽到秀秀的呼喚,她回過神來,抬眸將對上秀秀擔憂的目光。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
甄榛露出一個疲倦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只是今日的事情太多,累了。”
秀秀咬著唇,秀淨的臉頰上滿是慚愧。
“如果我能陪在小姐身邊就好了。”
甄榛伸手捋了捋她柔軟的額發,微微笑道:“行了,我沒事,你先安心養好傷再說。”她說著轉身欲走,準備回屋休息。
瞥見床邊那盆細竹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頓,走過去仔細看了看,柔和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她們這回可比上次急躁多了,這竹子這麼快就便紫了,可見藥性也大了很多。”
她的聲音清脆低婉,卻充滿了譏誚。
這竹子能試出毒性,秀秀每日喝的藥都拿來澆了這盆竹子,這才一個月沒到,竹子就變紫了,再過些日子,怕是要變黑了。
以前在南方的時候,師父就送過一叢這樣的竹子給她,她每天都拿春雲燉的參湯澆竹子,那竹子的顏色越變越深,直到春雲不敢再給她做湯的時候,那竹子已經變成了黑色。
秀秀瞪著那竹子沒有做聲,臉上漸漸顯出決斷之色。
六皇子燕嗣宗才回到府裡,安置好自己的側妃,外頭就有人稟報,說懷王來了。
燕嗣宗聽到這個訊息,心裡就明白了幾分——懷王今日去了南大營,原本應該明天才回來,眼下徹夜回城,想來是知道了今日宮中發生的事情。
他有點心虛,不知道自己的三皇叔知道了真相,會是什麼反應。
還不等回稟,懷王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