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榛感到身後的刺客頭領僵了一下,將甄榛推到了最前面,惡狠狠道:“放下箭!後退!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她!”說話間手一按,甄榛便覺得脖子一涼,尖銳的疼痛絲絲散開,一絲鮮紅滲出肌膚。
燕懷沙不為所動,微微端起手肘,一點一點的張滿弓,定定的望著兩人,不言也不語。
無聲的警告,讓刺客頭領更加不安。
在對方射出第一箭的時候,他就隱隱猜到了來者的身份,多年的刺客生涯讓他感到此人不好惹,但是自己人多勢眾,手底下的兄弟都不是吃素的,又見對方只帶了兩個人來,便想拼死一搏。熟料在對方人馬跟前,他們的人竟如豆腐渣般不堪一擊,覺察情況不妙,他急忙帶著人質逃走,哪想才一會兒工夫,一大群人便只剩下他一個了。
懷王,殺神般的存在,果然名不虛傳。
懷王不會放過他,那刺客頭領望著那直指著自己的利箭,絕望的想道。
如此想著,他手上的劍又緊了緊,甄榛雪白的脖子上綻開一道嫣紅。
利刃架在脖子上,隨時都可能沒命,可是甄榛望著那指向自己的箭,望著那個高大的身影,再望進那雙冷冰冰的眸子,不知怎的,有一些悸動。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寒風雜糅著沙塵迎面吹來,迷亂人眼,氤氳的夜色裡,一高一低,一前一後,兩廂僵持著,氣氛變得越發壓抑緊張,彷彿繃緊的一根弦,隨時都可能斷掉。
“再不放下箭,我就殺了她!大不了同歸於盡!”刺客頭領被對方的氣勢逼得走投無路,心底的防線幾近奔潰,神似瘋狂的沖燕懷沙大吼。
刺客頭領雙眼猩紅,眼眼裡閃爍著不顧一切的瘋狂,他整個人緊繃著,再度握緊手裡的劍,迫近甄榛的咽喉,尖銳的疼痛讓甄榛皺起了眉,卻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彼時,那刺客頭領已經是驚弓之鳥,他本來想讓甄榛痛呼求救,好讓燕懷沙動搖,沒想到甄榛死忍著竟半點不怕,心驚之下,他頓時大怒,手腕一轉,欲割破甄榛的咽喉。
他一動,就露出了破綻。
利劍破空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黑影,直刺向甄榛而來!
“叮——”一道寒意擦面而過,甄榛感到一縷青絲被斬斷,無力的掉落在地上,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便聽到兵刃交接之聲在耳邊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這一箭,力道剛猛而巧妙,打在了刺客頭領的劍柄之處,那刺客頭領虎口一震,長劍脫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沒等刺客頭領有所動作,燕懷沙已經再度搭箭,一拉,一放,羽箭帶著厲風,化作一道黑影,乍然破空而出。
那刺客頭領大駭,急忙閃躲,他下意識的想去拾起自己的劍,卻因此放開了甄榛,待他發覺一道寒意向自己襲來,已經為時晚了。
刺客頭領感到額頭一涼,身體裡的力量開始迅速流失,他偏過頭,看著不遠處那安然不動的身影,彷彿巍峨聳立的高山,終於明白自己多麼自不量力……
聽到身後的刺客倒地,甄榛彷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地上,她身上的xue道還沒解開,跌得一身灰塵,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
她抬起目光,眼巴巴的望著燕懷沙騎著馬,緩緩走過來。
他手裡還挽著長弓,就那麼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晚風吹起她淩亂的長發,若隱若現,半遮秀麗容顏,精緻的下巴微微抬起,一雙清淩淩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似是有些倦意。居高臨下的看下去,她的臉很小,似乎只有他的巴掌那麼大,看著看著,他突然生出一種慾望,想用雙手捧住她的臉,看看她的臉到底有多小。
在燕懷沙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時候,甄榛也一直看著他,看著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幽怨起來——尊貴的懷王啊,我臉上長了花不成?您要看我出醜,也得先給我解了xue再看吧……
可她動不了,也說不出話,因為刺客為了防止她耍花招,洩露行跡,同時還點了她的啞xue。方才那刺客頭領拿刀刺她,那不是她堅韌不怕痛,而是有苦喊不出。
倘若那刺客頭領知道這一點,恐怕要會再氣死一回。
地上很冷,晚風很冷,她穿得衣裳已經抵不住冬夜的寒意,沒一會兒,就忍不住顫抖起來。
燕懷沙看到她抖起來,才猛然發覺自己應該下馬去,給美人披一件衣服。
清俊的臉孔上劃過一絲尷尬,好在夜色濃重,甄榛被冷得無心關注他,故而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赧然。他翻身下馬,大步走到甄榛跟前,發覺她一動不動,原來是被點了xue。他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下手如閃電的點了兩下,解開了甄榛的xue道。
甄榛一得解脫,便覺得一陣無力,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去。燕懷沙見狀,手疾眼快的扶住她,然而他似乎沒有這種扶人的經驗,手上的力道一時沒拿捏好,猛地,便將甄榛整個人拉進了他的懷裡。
瞬時,兩個人同時僵住了。
呆愣之中,甄榛連呼吸都忘記了,因為太過於驚詫,她呆呆的仰起頭望著燕懷沙,竟忘了推開他。
淡淡的檀香,混合著男人特有的清爽氣息,充斥在甄榛的方寸呼吸間,她伏在燕懷沙懷裡,聞著他身上的氣息,聽著寒風呼嘯,在他寬闊的胸膛裡,甄榛忽然感到了一絲心安。
而燕懷沙也愣愣的看著她,眼睛眨了眨,彷彿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手下的身體嬌小柔軟,彷彿用力一捏,就會碎掉,淺淺的少女馨香若有似無的鑽入鼻中,彷彿一隻柔胰,輕輕的撥動著他的心,直是有些心癢……
兩人同時看著對方,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