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說了。”他將食指摁在她唇上,強悍如他居然無法承受她多一點點的否定,患得患失猶如尋常男人,蒼白著面孔卑微的乞憐,“求你。”
墨辛徹底被震懾住,為他驟來的脆弱,亦為他溢於言表的無助,這個男人究竟還是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威名赫赫的宥連策?
惶恐不安的再度擁她入懷,宥連策緩緩閉上眼睛,希望透過相依偎的身體汲取勇氣與力量,現在他學會了愛,懂得了珍惜,祈願天上的星神保佑,讓她早日敞開心扉重新接納他,切莫繼續錯失,一段情深兩頭相思。
墨辛聽著他砰然跳動的心聲,猜出他尚有千言萬語未說,那濃得化不開的情緒一層層籠罩著她,是擔心她不相信吧?若此前他們僅有一面之緣,的確難叫她信以為真,在她的認知裡,所謂兒女情長皆因細水長流慢慢累積而來,憑借一眼一面定終身,未免兒戲。
“陛下。”
“嗯?”
“我們出去走走吧。”墨辛找個由頭,打破令她沉悶的氣氛,她非冷血無情之人,即使沒法回應他,也做不到絲毫不受影響。
宥連策明瞭她有心迴避,卻只能聽之任之,起碼她沒有狠心的拂袖而去,遂收拾起落寞,松開她柔聲問:“外頭下著雪冷得很,你的病才剛剛見好,就不要出去受凍了,改日等雪停了我帶你去看看大海。”
他的疼寵墨辛暗自感動,看著他說:“我不想去多遠,只在官邸裡散散步,而且這裡的氣候比北錫溫暖多了,我不覺得冷。”
看來她最近真是悶壞了,也對,從來的那天就病著,關在房裡足不出戶,宥連策點點頭,“好。”
然後叫來禾禾預備手爐,又給她披上厚厚的貂皮披風,確定一切無虞才拉起她的手出門,連同在外候命的一幹隨侍浩浩蕩蕩在廣闊的宅邸遊走。
翩翩細雪於天地之間無聲翻飛,宥連策自然想起當初在北錫皇宮的那次,他抱著她縱身飛躍追逐雪花,他們溜進酒窖偷嘗純釀,如今回頭一想,那時她的心是期望與他靠近的,可惜被他愚蠢的拒絕了……
墨辛專注的看著聳立在風雪中的一座樓閣,她指了指,“可以上去麼?”
宥連策勉強回神,淡笑道:“有何不可?”
節度使宅邸的前身是咖夏城主的官邸,原來的老城主因為勾結逆臣反抗宥連策的統治,卻又懼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遭到朝廷清剿,故而選在靠山面海的地方修建宅邸,看中這兒易守難攻的地勢,誰知照樣敵不過宥連策率領的大軍,畢竟邪不勝正。
登上樓閣,景緻豁然開朗,大半個咖夏城盡收眼底,雖是蒼茫茫一片冰天雪地的潔白,但不乏蔚然大氣,莫怪總有人覬覦高位,敢情是貪戀一覽眾山小唯吾獨尊的霸氣。
墨辛緊了緊手爐,一直關注她的宥連策連忙攬過她,“是不是覺得冷?”
“嗯,風有些大。”說話呵出的白霧蒸騰,氤氳了她嬌小的臉蛋,鼻尖亦是染上粉紅,格外靈動可愛。
宥連策憐惜的抹去她睫毛上粘著的雪花,“那我們回了吧,也該傳膳了。”
“小的遵旨。”她聽話的順從,言語上卻是俏皮。
宥連策忍不住捏捏她的下巴,“早知道你這麼開心,昨兒便陪你出來了。”
“今日也不遲。”墨辛笑著回答,竟沒有擋開他的手,不知是不是心情愉快而忘記了。
宥連策倒是感激她此刻的疏忽,難得她願意同他親近,直覺如獲至寶,如果不是旁觀者太多,他又想吻她了。
接連兩天墨辛都很乖巧,有時兩人一起逛逛園子,天南海北的閑聊,有時兩人一起坐著品品茗,看看書,縱使一句話不說也非常溫馨愜意。
轉眼到了除夕前夜,官邸上下為慶賀新春準備了一系列活動,戲班雜耍團陸續進駐,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而北部三城的地方官員也沖著宥連策遠道而來,瓜分了不少宥連策的時間,忙忙碌碌都沒空見上一見墨辛。
除夕,官邸內高朋滿座,戲班搭臺鳴金開鑼,宴席開了百餘桌,君臣賓主齊聚一堂喜氣洋洋,子夜祈福的鐘聲響徹全城,百姓們興高采烈燃放鞭炮除舊迎新,一片舉國歡騰中,只見一個侍者連滾帶爬跑到宴會上,撲通一聲跪到宥連策腳邊,冷汗淋漓的稟告:“陛下,郡主……郡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