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葭循聲回頭瞧見表情古怪的宥連策,唇角勾著似是和煦,但眉峰卻冷硬的微挑,眼睛直直盯視自己,便出於下意識的問道:“找我有事兒?”
他不冷不熱的回她一句:“找你當然是有要事相商,我又不是那種無所事事只知嬉笑玩樂的人。”
詠葭噎了噎,與臉上同樣還殘留笑意的墨淵對望一眼,言下之意他倆就是那“無所事事只知嬉笑玩樂的人了”……
“沒問題的話,是否可以走了?”見詠葭仍託著墨淵的手臂,宥連策不耐煩的上來拽她,動作略顯粗魯。
身邊暖意頓失,墨淵蹙眉,卻裝得不在意的開口問:“有什麼‘要事’是我不能聽的?”
宥連策一把將詠葭扯到身後,態度敷衍道:“正在醞釀一個計劃,等成形後定會呈報主將大人知曉,現在……請應允屬下們告退。”
他哪裡像在徵求同意離開,根本沒等墨淵有所反應,徑自拉著詠葭就走,甚至步履奇快,詠葭不得不扭頭歉意的對墨淵說:“你先自己練習著,晚點我再來。”
“認真走路,仔細摔了。”宥連策直接拎起她的衣領,大步跨過一個草甸。
瞬間懸空詠葭邊穩住身子邊伸手推搡他,“放手,你急什麼急?”
宥連策沒答她的話,手也沒放開,扣著她的後頸一直不斷往前送,詠葭只得配合他的速度,不然真要摔了。
因為身份隱晦的關系,一來到躍虎關宥連策便鎮日盤踞在營帳內足不出戶,今日不知起了什麼興頭竟天光大亮的跑了出來,難道不怕敵方的探子窺去其真面目?詠葭不禁暗忖他打算跟她商量的“要事”應該很重要或者很嚴重吧。
進了營帳,宥連策終於松開手,原本急吼吼的他忽然一點不見焦急了,慢條斯理坐到桌前,擺弄茶具準備煮水沏茶,詠葭莫名其妙的瞪著他,忍不住問:“到底有何要事?”
“過來坐下。”他低頭篩選茶葉,神情專注,似乎這才是“要事”。
詠葭噓了口氣,依言過來坐下,對這些雅緻精細的玩意兒她一向不太注重,雖然在北錫宮裡茶道屬於不得不研習的一門功課,但與女紅刺繡差不多,她每每應付了事,所幸貝嵐並未要求她非精通不可。
很快宥連策沏好了茶,茶香清新芬芳,浸潤心脾,他移了一杯至她面前,以眼神示意她品嘗,自己則深深嗅聞一下,然後閉著眼睛非常享受的啜了一口,“好茶。”
詠葭心不在焉的一飲而盡,“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若再不肯說,我便是要走了。”
“走去哪兒?回墨淵哪兒?”他嗤笑一聲,“才幾日竟都離不開了,你們的感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的?”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她真會以為他吃墨淵醋,詠葭無奈的笑著搖頭,“陛下一直擔憂墨大人體弱,唯恐將來繼承大位力不從心,所以才教他些防身之術,均是雕蟲小技。”
“雕蟲小技,你不也教得挺得力的,讓蒼岌第一高手開山收弟子,女王陛下好大的面子。”
他滿是嘲諷的語氣令詠葭聽了不甚痛快,放下手裡小巧的茶杯,她道:“別扯遠了,導回正題吧。”
宥連策覷她一眼,側身拖來一隻木盤,上面擱著文房四寶,“在你悉心教導墨大人箭術,無暇顧及之時,一則謠言不脛在軍中傳開。”
“是何謠言?”詠葭忽略他話裡膈應人的部分,直挑重點。
宥連策說:“雙鼓城主堅稱‘贏庭’不在澤彼,而曠日持久對的峙下來我方始終按兵不動,當然惹來猜忌,因此謠傳女王誤信讒言,根本不該這般勞師動眾,破壞兩國和平。”
事情果然還是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建立在謊言之上的征討,根基不穩難保軍心不動搖,這可是致命傷。
詠葭馬上正色,嚴肅的問:“你打算如何處理?”
“這得仰仗你的長項,以‘贏庭’的手筆給城主寫封信。”
詠葭瞭然,接道:“然後這封信不巧落到我們手裡,當即昭告全軍,以堵悠悠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