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翁銳陣垂首跪坐在軟墊上,翁科查則翻看著急需處理的公文,房間內除了紙張翻動發出的輕微聲音外顯得異常安靜,卻沉悶。
不知過了多久,翁銳陣終於按捺不住,他說:“父親,我實在猜不透您是如何想的,建議您拉攏贏庭時您置若罔聞,現今被王後黨搶得先機,長公主亦開始蠢蠢欲動,而您還要繼續無動於衷下去麼?”
翁科查頓下手中,“沒有經過我的準許就自己魯莽行事,你又是怎麼想的?”
無法言明自己其實是因為嫉妒得發狂了,倘若不把即將失去所愛焚燒心肺的怨氣發洩出來的話,他定會崩潰!翁銳陣抓下頭上的布巾帽揉來揉去,憋著聲音說:“此人已不可為我們所用,那麼就該壓壓他的勢頭,省得他日漸囂張,宮內宮外橫行霸道!”
“簡直胡鬧!”翁科查一掌拍在桌上,怒道:“我們是做大事的人,怎可以這點耐性都沒有?我們忍氣吞聲一路走到今天為的是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你這麼做無疑是打草驚蛇。”
翁銳陣嘴巴開開合合吐不出半個字,翁科查又道:“之所以不用贏庭,就想看著王族的人為了他自相殘殺,從而削弱他們儲存我們的實力,憑你的才智怎會做出這麼意氣用事的舉動?”
恍然大悟的翁銳陣無比懊惱,“我的確有欠考慮,對不起。”
“一句‘欠考慮’、‘對不起’能挽回什麼?”翁科查負手而立,“今天你擅自封了贏庭的糧倉,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抓住這個把柄在王後黨那邊興風作浪,得罪了他等於直接跟王後作對,我們之前制定好的計劃必將全盤打亂,一切又得從頭開始。”
翁銳陣深知自己犯下了莫大的疏失,頓時洩了氣,“孩兒……任憑父親發落。”
翁科查瞥他一眼,“事到如今責懲你有用嗎?我千算萬算沒料到竟然是我最看重的你把我們的大好基業逼入絕境,哎,罷了,許是神明的旨意吧,讓我們在這個時候不得不在王後和長公主中間選擇一個。”
翁銳陣一提氣:“父親莫非要想投靠長公主?”
“暫時的而已。”翁科查強調道。
“可是以長公主的狡猾,她一定會趁機把我們推到最前面跟王後黨對抗!”翁銳陣擔憂的說。
翁科查捏緊拳頭:“那也要忍下來!”說完眼裡閃過一道絕狠的利芒。
“……”
正如翁科查所說,贏庭在王後外戚跟前幾番加油添醋的唆使下,他們紛紛聯名上奏北錫王要求嚴懲翁銳陣的惡劣行徑,鑒於翁銳陣手握京畿五萬精銳重兵,莫敢真正問罪,北錫王只象徵性的下令讓他閉門思過並罰停俸三月。
王後黨豈會輕易罷手,硬碰硬不行,便將矛頭轉向翁科查下屬的各司各府,名目是徹查糧倉被封事件的來龍去脈。無論外面鬧得天翻地覆,翁科查和翁銳陣皆足不出戶隱居在家,一副毫不抵抗,隨便處置的低姿態。
贏庭收到訊息當然是鬆了口氣,之前安插在相府的探子沒有發現翁科查任何動靜,他以為自己的計劃落敗,卻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翁銳陣突然一番不智之舉導致來了個乾坤大逆轉。
這日贏庭正在細心的替愛馬刷毛,一個身材佝僂的馬夫提著桶走進來,把草料倒進木槽內,他抓起掃帚走進贏庭旁邊的馬廄開始清理,過了一會兒蹲在地上的贏庭問:“情況怎樣了?”
原來馬夫是墨淵假扮的,他專注的幹活,聲音平平道:“跟預期的差不多,不過殿下認為還缺一記猛藥。”
“的確,翁科查那老狐貍是不容易對付,忍耐力超乎想象,竟能一直按兵不動,如果持續下去王後黨完全拿他沒辦法。”贏庭嘆了嘆,“只怕到時候我們前功盡棄。”
墨淵忽而換了個話題:“你收到明日參加‘禦守技’的邀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