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老人家，仍舊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叫喚。
張栓本來也以為這老人家是在訛他，可他已經將老人的面相給看了一遍，並不是那等奸詐訛人的人。更何況，這老人還真是摔了一下，閃到了腰。
這些，自小在道觀裡長大的張栓，還是看得出來的。
張栓盯著自己手裡面才剛從李蘇那裡要到的一千塊錢，默默的將錢往兜裡一塞。然後在老人面前蹲下身子，“來吧，我送你去醫院。”
這種情況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從張栓一腳踏進玄門開始修行的那一刻開始，每次他手裡面有點餘錢，便總會出這樣或者是那樣的意外。對此，張栓認命了。
只不過，張栓此刻還是頗有點後悔。
他揹著老人家從人群裡面出來，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李蘇。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早知道，我只找你要一百就好了。”
一百塊只夠維持他幾天的生活，相信他犯了五弊三缺中的窮命格，還不至於連這一百也讓他存不住。
都怪他太貪心，不該一開口就要一千！悔不當初啊！
看著張栓揹著老人家離去的背影，李蘇也生起了對張栓的同情心。犯了這命格，確實夠倒黴的。
……
李蘇帶著蘇麗華回到醫院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這個點，在手術等候的人並不多。原本坐滿了人的一排排長凳，現在也已經空了下來了。
陳石就把枕頭擱在長凳上，然後墊著枕頭，上面蓋著被子，打算就這麼將就著守夜。雖然凳子又窄又硬，但好歹也能合上眼。
至於蘇老太，居然回家了？
對於這個，李蘇頗有點意外。
陳石便苦笑了一下，“你外婆這人啊，心太好了。”
為什麼說蘇老太心好呢？
她去上個洗手間，等出來的時候，腳上的鞋子便沒了。
陳石看著蘇老太穿著一雙襪子從裡面走出來，嚇了一跳，“媽，你鞋子呢？”
“送人了。”蘇老太當時是這麼說的。
她剛剛上洗手間的時候，看到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大的老人家，赤著腳踩在地板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蘇老太的腳上的鞋。
老人家面板黝黑黝黑的，幹幹瘦瘦的模樣，眼睛全凹進去了。大冬天的，赤著腳不算，衣裳穿的也很是單薄。
蘇老太一時動了惻隱之心，給了老人家錢，誰知道這人還不要。
那老太太只是盯著蘇老太的腳，說了一句，“我不要錢，我只想要鞋子。”
再然後，蘇老太就把鞋子給她了。
蘇老太自己沒了鞋子，還怎麼在醫院裡面過夜啊！又被過來送飯的蘇老頭和陳石一勸，就先回去了。
當然走的時候，蘇老太百般叮囑陳石，“要是麗華那有任何事情，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
“你說，我外婆把鞋子送人了？”李蘇面露古怪之色。
她總覺得這事裡面透著點不對勁的地方，可到底是哪不對勁吧，她這一時半會的也說不出來。
想著蘇老太身上有自己送的符，萬一真有事的話，符也會給她擋上一擊。李蘇這才稍微放下了點心來。不過即便是這樣，李蘇還是悄悄的讓大黑跑回家去守著蘇老太了。
這時，陳石抱著一床被子和枕頭過來，遞給了李蘇，“你晚上也要守夜，也休息一下吧。”
“嗯，謝謝陳叔了。”李蘇接過被子說道。
“謝什麼啊！”陳叔勉強笑了一下，眼睛看著重症室門口，幽幽的說了句，“要不是你媽在裡面躺著看不見，否則真該讓她看一下。到底是血脈親情，是割不斷的。”
這是指李蘇替蘇麗華守夜的這事。
實際上，陳石是真沒想到李蘇會願意來醫院守夜。要知道平日裡她們兩母女的關系，何止是用糟糕兩個字來形容了。有的時候，陳石甚至在想，別不是這對母女上輩子本來就是仇人吧。兩人運氣都不好，偏還投生成了母女。
有母女緣，卻沒有母女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