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一個面容俊美的高個男人出了機場,身後跟著位中年男人。
“少…先生,回哪裡?”艾倫總改不了口,慈祥地笑著。
晏深手指扣在行李箱拉桿上,輕輕地敲擊著。一輛黑色的車停在路邊,車上下來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瘦高男人,幫他把行李提上了車。
“回家。”晏深唇角勾起,說道。
艾管家微微頷首,心下了然。
晏深在洛城的房産有許多,但能被他稱作“家”的,只有那一處。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一條長腿邁出來,晏深下了車,倚在車邊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抬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
院子裡有片很大的花園,他一直派人打理著,已經過了花期,白色的玫瑰凋落下來,花瓣泛著黃。
艾倫見他盯著那朵蔫了的花,臉色陰晴不定,以為他不悅,彎腰說道:“下次該吩咐小李及時修剪。”
晏深沒說什麼,脫下手套,掐掉了那朵蔫花。他的手很白,花莖上的刺紮進手指,滲出絲鮮紅的血來。
“先生…”艾管家在一邊提醒。
“無礙。”晏深擺了擺手。
“花期已經過了呢…”他沒頭沒腦地說了句。
艾倫神色無異地站在一邊,沒有多言。
“他現在是在…霧城?”他撫摸著那朵殘花,這句是問艾倫。
艾倫回答:“是,小少爺兩年前考去了霧城,現在還在那裡讀書。”他頓了頓,又問道:“需要派人把他帶回來嗎?”
晏深笑著搖了搖頭,“不用。”
“也許之前是我錯了…”他沉著眸,嗓音有點啞,掩著唇輕咳。
艾倫驚訝地看著他,他跟了晏深這麼多年,倒是頭一次聽他說這種話。
都四年了,或許他真有心放走那孩子…倘若那樣,他心裡倒是該替那孩子高興的。
“這次,我要讓他自己回來。”晏深挑著眉笑,手一鬆,花掉到地上,他瞥了眼,轉身進了屋。
艾倫靜靜地站在院子裡,頭發已經泛白,卷發枯糙,他不是本國人,淺色的眸總透著精明,西裝整潔,像一位老紳士。
他站了許久,輕輕地嘆了口氣。
晏深坐在沙發上,大多數行李已經提前寄了回來,桌上有個木製的箱子。
他開啟,裡面是一沓沓照片,照片上都是同一個人。
其中一張是在醫院,照片上的男孩臉上還帶幾分稚氣,臉色蒼白,他抱著腿蹲坐在床角,看起來狀態不太好。
另一張是在酒吧,男孩年齡看起來比上一張成熟了些,他襯衣解開了兩顆釦子,臉紅紅的,勾著唇笑,看起來喝醉了。
每一張照片的背面都有時間、地點,無數張照片,有的是笑的,有的低著頭,有的畫質模糊看不清表情,卻都是那一個人。
晏深手指撫過那些照片,停在某一張上。
照片背景看起來像是學校,畫面上是兩個人,動作看起來很親密,個子稍矮一點兒的那人微微仰著臉笑,眸子彎起來。
晏深輕輕地撫摸照片上那張笑容明豔的臉,意味不明地笑著說道:“哈…玩兒可以,把自己玩兒進去怎麼能行呢…”
“你一定會主動回到我身邊的。”他眼神突然變得陰翳,語氣輕飄飄的。
他夾起那張照片,在燈光下盯著看。
“宋家…”
“唔…倒的確有些棘手。”
他眉頭輕皺起來,自言自語。燈光投在他淺色的眸裡,反射出冰冷的光,像夜裡吐著信子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