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祖母的喪席!
馬車不停不休駛了一天一夜到錢塘, 瑜珠和雲嫋被關在昏暗的車廂裡,沒有吃的,沒有喝的, 乍見光明的時候, 嘴角已經幹涸到起皮。
兇神惡煞的綁匪將她們相繼拉下馬車, 卻並不打算將她們松綁。
她們被束縛著雙手,趕進一間客棧模樣的地方。
裡頭聚集的, 卻顯然全是同綁匪一窩的人。
“這就是沈淮安他馬子?”坐在門口的一個刀疤臉率先見到瑜珠, 本就髒兮兮的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下流。
瑜珠和雲嫋緊緊挨在一處站著,對他們, 只覺多看一眼都惡心。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們只是想要沈淮安手裡的賬簿,他是個瘋子, 把他惹急了, 對我們沒有好處。”
一路帶著瑜珠至錢塘的那個綁匪將她和雲嫋雙雙推了一把,招呼了一個手腳麻利的婦人過來, 將她們帶去了客棧樓上。
她們終於逃離了群狼環顧般的視線, 卻又被侷限進了一間狹窄的臥房,不過好在,婦人給她們鬆了綁, 還給她們送了熱乎的飯菜, 叫她們終於能夠好好地歇上一歇。
趁著婦人關上房門出去的間隙,瑜珠推開臥房的窗戶, 看了看外頭的景象。
這裡是錢塘,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每一處的大街小巷, 她都跟著爹孃一道走過, 每一條的彎曲河道,她都跟著爹孃一道坐船遊過,適才被催著下馬車的時候,她伺機觀察過四周,若是她不曾記錯,再過兩條街,就是周家的祖宅。
當初周開呈來錢塘辦案順便接她,就是帶她住在周家的老宅裡。老宅裡當家的是周老太爺長兄那支,若是尋常,定是見不到周渡他們,但是如今老夫人剛過世,怕是全部人都正聚在那裡。
瑜珠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向人求救,望著遠處熙熙攘攘的街道,一時又心酸,自己淪落至此,唯一能想到的人,居然還是周家,還是周渡。
聽著門外又逐漸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她趕緊關上窗戶,若無其事地坐回到桌邊。
綁匪不打招呼,徑自推門而入,看了眼她們未曾動過的飯菜,道:“飯裡不曾下蒙汗藥,你們最好還是吃點,要是沈淮安不肯拿東西來換你們,也好做個飽死鬼。”
瑜珠嫌惡地看他一眼,不想說話。
綁匪繞著她走了一圈,道:“你身上有什麼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拿出來,我們這邊馬上就要寫信給沈淮安,你的東西,我們會一併送過去,你是死是活,就看他的了。”
聞言,瑜珠的眼皮子跳了一跳,瞪著綁匪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
她攥緊了手心,道:“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們要的那個賬簿,分量究竟有多重?”
“有多重?”綁匪笑了,“你是想掂量掂量,自己在沈淮安心裡和這賬簿比,究竟比不比得過是嗎?”
嘲笑完,他好像大發慈悲,單腳踩著凳子告訴瑜珠:“那賬簿,關繫到江南大大小小十幾二十個鹽商的利益,隨隨便便就是幾萬兩雪花銀,姓沈的拿著它,國庫都能充盈不少,皇帝都要褒獎他,你說那東西重不重要?”
“也是你命不好,跟誰來姑蘇不好,跟姓沈的來,他既然臨走前還在你身邊安插護衛,那到底就是重視你的,你就自求多福,他會救你吧。”
說罷,他敲了敲桌子,示意瑜珠趕緊把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交出來。
瑜珠沒辦法,鐵青著臉色,在自己脖頸上摸了一塊在白雲觀的時候求來的白玉墜子,遞給綁匪。
“成,你就老老實實在這等訊息吧。”綁匪拿了東西就走,臨關門的時候又不忘回頭提醒瑜珠,“這客棧前後左右都圍滿了人,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你最好是別給我耍花招,老老實實等著姓沈的來救你,否則,哼……”
他殘酷地笑著,徹底關上了瑜珠面前的房門。
瑜珠頭疼欲裂,緊繃的神色幾欲扭曲。
在他們對話的時候一直不敢說話的雲嫋,這時候終於拖著哭腔哭開:“小姐,我們怎麼辦呀,沈公子會救我們嗎?他要是不肯為了我們放棄升官發財的機會……”
“行了,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