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去錢塘嗎?
幫助她殺了有著滅門之恨的仇人的人, 瑜珠怎麼可能會忘記。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她並不想再見到沈淮安。
或許之前未曾得知他利用自己的真實目的時,她還會對他懷有些許愧疚, 但自從得知他利用著自己做了什麼之後, 她突然便覺得心安了。
他們本就是互相利用, 沒有什麼虧不虧欠的說法。
她睥了眼沈淮安,道:“要麼你下船, 要麼我下船, 你自己選一個吧。”
沈淮安笑了:“憑何非得下船?你去姑蘇,我也與你一併順路去姑蘇, 不行嗎?”
瑜珠反問:“你去姑蘇做什麼?”
“江南的鹽務近來是個麻煩事兒, 陛下交給了太子,我隨太子下江南。”
瑜珠十分不信任地看著他。
“如何這般看我?”沈淮安又挑眉, “太子帶著其他人先去了揚州錢塘等地, 我自己請命,要去姑蘇, 不會你以為, 我還會編出這等理由來騙你吧?”
瑜珠不再說話,但那赤.裸裸充斥著懷疑的目光顯然在告訴沈淮安,他說出口的話, 當真是沒什麼信譽可言。
“即便如此, 你也該有自己的辦法去姑蘇,這是我的船, 你下去。”沉默過後,她又開始下逐客令。
“別這般小氣啊, 我都已經與姑母說過了, 此番下江南, 我也帶了不少人手,正好可以順路保護你,就權當是我這個做表哥的,照顧你這個表妹了。”
他恬不知恥,並不打算挪窩,甚至還招來自己的手下,示意人都到齊了,船隻可以離岸了。
瑜珠被氣到說不出話來,同雲嫋面面相覷。
這是她們早就訂好的船隻,且就一艘,這時候下船再選別的法子麻煩不說,還容易耽誤姑蘇那邊的程序。
她們可是已經拜託黎容錦往姑蘇那邊去信,與店家定好了相見的日子。
她沒辦法,只能任沈淮安賴在這裡,自己繞去船艙後頭,帶著雲嫋進了別的屋子休息。
這艘船旁的倒是沒什麼,就是夠大。原本瑜珠是為了一路要帶那麼多護衛以及回來後也許要帶不少的貨物做打算,所以才挑了個房間多地方大的,不想這時候倒是派上了用場。
沈淮安要賴在這裡便由他賴著,她不見他就是了。
而之後的幾天,沈淮安倒是也很知道保持界限,每日除了用飯的時候與她在廳中面對面見上一見,旁的時候倒是都自己窩在書房裡,處理公務。
瑜珠對於他的存在,便也漸漸習以為常,不再有起初那般反感。
船隻一路走走停停,花了有十多日才到姑蘇。黎容錦早與家中知會過,說瑜珠是她的朋友,是以她曾任過姑蘇太守的外祖便派了人到渡口來接她,喊她這幾日都住在家裡。
沈淮安這回倒是很自覺,沒有再跟在她身後擠進黎容錦的外祖家,兩人在渡口分別,他留了一半的人手給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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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容錦的外祖家姓張,在姑蘇乃至江南一代都甚有名望,瑜珠住進張家後,在姑蘇辦事,一路竟都暢通無阻。
她照著黎容錦給的地址,順利找到做她那幾身衣裳料子的錦繡布莊,同雲嫋實地瞧過所有的料子後,便與布莊中負責售賣的姑娘旁敲側擊,問他們的料子這般好,為何不將生意做到更遠些的地方去,若非是朋友介紹,她都不知曉世上竟有這等好東西。
“倒是想,但也得有那本事才行,我們家老闆娘說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料子好,等有人穿出去了,自然便會有名氣找上門來,我們不差等這一時半刻。”
瑜珠聞言笑了:“你們老闆娘倒是個豁達的,那不知,我們可能見她一見?”
“你們是來做什麼的?若是買衣裳料子,找我便是。”
“我是來買衣裳料子的,但也不是單來買衣裳料子的,勞煩姑娘去將你們的老闆娘請來,便說,是上京來的人,想要與她做筆生意的。”
那賣衣裳的姑娘懵懵懂懂,雖然不是很懂瑜珠的話,但也還是照她說的,去將老闆娘請了出來。
身段婀娜的女人搖著一把團扇,自布莊後頭出來,見到瑜珠的一剎便笑了:“聽聞是上京來的貴客,指名要見我?”
瑜珠見到人的一剎,也盈盈笑開:“夫人。”
兩人互相見了禮,這位老闆娘便將瑜珠往樓上接待貴客的地方引。
“不知這位姑娘特地從上京來尋我,是所為何事?”
“實不相瞞,夫人,我便是前些日子託一位姓黎的姑娘寫信給你的人。”瑜珠道,“近來我在上京偶得了一間鋪子,想要做點布料生意,恰好我那位朋友正從姑蘇回去,穿著一身夫人這裡的新式料子,那是上京幾乎從未出現過的新東西,我便想來夫人這裡瞧瞧,看您是否願意由我將這等料子帶至上京,發揚光大。”
聽完瑜珠的意圖,那位夫人眼中的笑意便深了:“原來是黎姑娘的朋友,那想必,也是見過張太守同太守夫人的了?”
張家老爺雖然已經從太守之位上退下來多年,但也還是深得當地百姓們愛戴,是以到如今,眾人還是稱呼其為張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