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流放之人必經的官道依舊男二)
回去的路上, 蔡褚之瞧瑜珠臉色不好,以為她只是見了周渡生氣,便嘗試著哄她開心, 道:“明日去山上踏青, 去不去?”
瑜珠搖了搖頭, 沒說去與不去,只是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說:“我沒事。”
蔡褚之見狀, 只得安撫她:“畢竟都在一個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撞見很正常, 往後就不會了,我聽聞他此番私自去揚州, 惹了聖上大怒, 禦史臺一幫老東西們又趁著你的事,前僕後繼地彈劾他, 他和他爹, 甚至他們家二房那個叔叔,估計都得退一大步。”
何止是他們退一大步,是整個周家, 整個陳家, 都得退一大步。
只要老夫人一走,周開呈和周開明必然得回錢塘守孝, 三年不得為官。周渡身為長孫,雖然不用那麼長久, 但他正值大好年華, 也必然會被耽誤, 何況,他這次已經惹了聖上大怒,外放被貶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而朝堂上的事情,向來瞬息萬變,幾年不歸京,誰知道再回來,又是怎樣的天翻地覆。
瑜珠不覺得舒暢,只覺得心底裡還有口氣,不曾撥出去。
她掀開馬車簾子,張望了眼在前頭吊兒郎當、心情頗佳的沈淮安,她問蔡褚之:“他與周渡是有什麼仇?”
“誰?”
蔡褚之問完便明白了,笑道:“他啊?他跟誰都有仇,瞧著誰不爽,就找誰的麻煩,他跟周明覺有什麼仇……大抵是當年少時,先帝給皇子選伴讀,他同周明覺一道入選,結果先帝卻選了周明覺的仇?”
說罷他又自顧自揮揮手:“不過那皇子伴讀也就做了一年,後來先帝去世,周明覺也便回家了。”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瑜珠望著馬背上搖搖晃晃沒個正形的身影,突然有了一瞬的退縮。
沈淮安不是她能把控住的人,他做什麼事都跟發瘋一樣,今日他能把她帶到這種宴上,故意來氣周渡,明日便能做出更叫她惡心的事。
而她自以為自己能控制住,就像今日這般,帶了蔡褚之過來,結果他後面,還有更大的坑在等著自己。
那她逼他立的字據,到時還能有用嗎?
她有些懷疑。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灼熱,在她又盯了片刻仍舊不曾抽離之後,沈淮安回了頭,玉面白皙,淺勾唇角。
他故意溜著馬回頭,慢悠悠地來到瑜珠窗邊:“瞧著我做什麼?”
瑜珠抬頭,藉著遠方的一縷陽光打量他。
瞧多了周渡和蕭神遠那般一眼瞧去便正派的郎君,如今瞧瞧這種天生邪氣的,倒也覺得不錯,瑜珠想。
只可惜,他如若不是表裡如一,內裡也那般邪惡的話。
她道:“想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你會不會同個君子一樣遵守承諾,幫我完成心願。”
“我不是都立了字據給你?”沈淮安好笑道,“我堂堂的北威侯府,還需要在這種事上騙你?”
瑜珠眉眼淡淡,靜看他一眼,道:“不需要。”
瞧她口不對心的樣子,沈淮安笑得越發放肆了:“原本今日是要帶你去個地方,但是你還帶了表弟出來,便只能作罷,明日,明日我約你,照舊是午時,照舊是西南的城門口,只要你來,我便帶你去,叫你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誠心想要幫你的。”
聽到他這話的蔡褚之彷彿如嗅到危險氣息一般,探過來腦袋,沖他喊道:“你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迷?你適才也說了,這是自家表妹,若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母親不會放過你的!”
“放心,我還等著姑母教我西北軍營裡的事呢,斷不會得罪了她。”沈淮安懶懶地說著,瞧見瑜珠,又加了一句,“也斷不會,得罪她如今的掌上明珠。”
這話聽著頗為諷刺。
但其實,也是對瑜珠的一種保障。
蔡褚之舒了一口氣,又將瑜珠拉回來,同她千叮嚀萬囑咐,不要為了故意氣周明覺,而跟他家表哥走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