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
老夫人。
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她在一開始就想把陳嫿嫁給周渡,明面上答應等她壽宴過了便去溫家提親,結果背地裡在算計著自己的孫子,在去溫家前的最後一日,叫他同別的女人沾上了關系。
如若不是陳嫿臨陣脫逃,那當時被捉姦在床的,就該是陳嫿同周渡。
照舊不是她的若涵。
溫氏再三踉蹌,捂著心口,只覺自己也是氣火攻心,快要站不住腳。
而這還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老夫人也是在那時才知曉陳嫿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於是她決定堅決不讓陳嫿進周家的門,即便她已經懷了周池的孩子。
可若之前她和陳嫿的奸計就得逞,那豈不是,那豈不是,周家都要落在這樣一對祖孫手裡了?
所有人此時此刻除了震驚,便再找不出別的詞可以形容。
周渡道:“是我在一次次地縱容祖母,縱容祖母一直拿瑜珠當槍使,縱容祖母肆意踐踏瑜珠的名聲,縱容祖母為了周家的名聲、自己的利益,舍棄了瑜珠……”
聽他還在那裡一口一個祖母,一口一個瑜珠,溫氏氣不打一處來,又回頭扇了他一巴掌。
“夠了!你,你,日後再也不許在我耳邊提這兩人的名字,再也不許!”
她甩袖直接從慈安堂沖了出去,即便再陰鬱的天,也壓不住她頭頂的怒氣。
她再也沒有回頭看那藥香四溢的小院一眼,再也沒有,沖那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孱弱婆母多看一眼。
哪怕一眼。
—
家裡亂成了一鍋粥,原本人人敬仰的慈安堂,此刻卻成了避之不及的清淨之地。
所有人心裡都揣著各式各樣的心思,不敢再就此事胡亂說一句話。
當然,大家也都很有共識的,沒有對外透露關於此事的半個字。
畢竟,婚前茍且的二少爺同表小姐,算計自己孫子的老祖母,無辜被牽連、還無辜捱了這麼多年罵名的孤女少夫人……一樁樁,一件件,單說出一樣,便足夠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同笑話,遑論還有這麼多件。
周渡疲累地回到清水居,久未曾踏足的院子,如今一踏進去,撲面而來皆是冷清。
更別提推開門,幾日不曾有人睡過的床榻,摸上去便只觸到一片冰涼。
他解了披風,直接倒在松軟的枕頭上,閉眼回想著若是瑜珠尚在時的場景。
她應當大多時候還是不會理睬他的。
他們吵了架之後,任他再累,她也只是自己早早地上榻,縮在屬於自己的那個角落裡,安靜地平躺著,漸漸睡著。
像只與世無爭的木頭人兔子。
但有時候也會有些許不同。
如若她有事想要求他的話,她便會很乖覺的,主動上來伺候他,幫他解衣裳,解釦子,替他料理一切,等他一起上榻。
他們會有一個熱汗淋漓的夜晚。
可是這一切,都被他親手給摧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