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呢?這件事,他知道多少?
何纖素的話就像是顆石子, 在瑜珠平靜似枯水的生活中突然漾起了一圈漣漪,久久都無法消退。
瑜珠想起當年陳嫿突如其然的離開,按照她的性格, 即便要離開, 也該同她抱怨兩句再走, 可她就是那般,突然就從周家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句話都未曾留下。
而當時的她沉溺於命運的絕望, 又忙著要照顧受傷的雲嫋,也沒有心思過多關注她的離去, 如今細細想來, 當真滿滿都是可疑的地方。
甚至,她還記起, 那時她曾認為陳嫿是最有可能陷害她的人。
可惜當時周渡的態度叫她好不容易燃起來的一絲希望也隨之黯淡, 那件事沒有繼續查下去,最後就那樣不了了之了。
如今陳嫿回來了, 還想要見她, 瑜珠想,那她的確無論如何,都該去見她一見。
只是溫氏不讓她輕易出門, 她將目光落到揹著夕陽剛回到家的周渡身上, 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主動上前幫他褪去大紅的官袍外衫。
周渡頓了下, 瑜珠這幾日素來對他愛搭不理,一日說話都至多不超過十句, 今日這般難得, 恐是有事要求他。
他抓住了瑜珠的手, 瑜珠便跟著停下了動作,雙目定定地看著他。
“是有何事要我幫忙?”
瑜珠也不避諱:“我想出門一趟。”
周渡想起母親對她的苛刻要求,想她既然求到了自己這裡,顯然是不想叫母親知道,更不想叫趙嬤嬤跟著的。
幸而她還算信任自己這個丈夫,於是他問:“是要去哪?”
瑜珠抿緊了唇,沉默地看著他,眼中是清澈的抗拒與無聲的哀求。
周渡一下便清醒了。
哪裡是什麼信任,她不過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求上的他,她想去哪,也壓根是不想叫他知道的。
他跟母親,在她眼裡當屬於同類人。
並不出乎意料,但卻莫名煩躁。
周渡攬緊了她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的身段,好似稍微用點力,就能摧毀。
可他就是這般惡劣的,攬著她漸漸加重手上的力道,逼得她緊挨著自己,難受得悶哼出聲,不得不攀緊他的脖子,才能勉強地站定喘口氣。
“周渡……”他聽見瑜珠軟到不可思議的聲音。
“求人,總該有點樣子的。”
他抱起瑜珠,將敞開的房門親手闔上,將人就這樣抵在房門上,吻了下去。
待屋外的丫鬟反應過來,一個個都羞得面紅耳赤,趕緊離遠了些去忙活,過了許久才敢稍微靠近,聽著裡頭有沒有喚人送水的動靜。
瑜珠累的滿身是汗,緊緊地攀在周渡肩上:“求你……”
“嗯。”
那人漫不經心地應著,掐著她腰肢的力道卻仍舊像是要折斷一樣。
是夜電閃雷鳴,還下了一場秋雨,雨打花落,清水居的院裡,躺了一地的奼紫嫣紅。
瑜珠伺候周渡起身,感受著窗縫裡吹進來的寒氣,貼心地為他多備了一件裡衣。
周渡也不負她所望,在同她用過早膳之後,便與趙嬤嬤道:“少夫人的櫃中尚未有多少冬衣,今早晨起,見風吹日冷,嬤嬤該抓緊置辦才是。”
趙嬤嬤趕緊道:“是,老奴今日便陪少夫人去挑幾件樣式好的冬衣。”
“嬤嬤自己帶幾個人去就行。”周渡面不改色道,“今日下朝之後,少夫人還得隨我去王家赴宴,沒有功夫。”
趙嬤嬤似有猶豫:“這……”
周渡淩厲的眼眸抬起:“趙嬤嬤伺候少夫人這麼久,不會連少夫人該穿何尺寸的衣裳都尚未記住吧?”
“自然不是……”趙嬤嬤陪著笑道,“只是老奴怕少夫人不在,老奴的眼光不及少夫人的好,挑的衣裳少夫人都不喜歡。”
“我喜歡。”瑜珠適時抬起頭,對著趙嬤嬤慷慨地笑了笑,“嬤嬤是母親派來的人,嬤嬤的眼光便是母親的眼光,嬤嬤不論挑的是何衣裳,我都喜歡。”
趙嬤嬤牽強地笑了笑,只能任他們夫妻一人一句,將自己安排去了買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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