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師仗著尋寶鼠靈巧嬌小的身形,一路直線疾奔,距離一挨近,紅褐色的石面底下的裂縫突然異化,如急流奔騰,一道紅光一瀉而出,山巒峰谷之內急旋的空氣傳來緊張而風起浪湧的異動。
紅光似紅紗一層接一層,悠悠如煙,那源源浩渺,但它並不是什麼異景奇觀,而是飽含著隱而待發的危險,一旦觸及了它的攻擊範圍,便不會留情。
而顧君師沒有停,直接撞入了由紅巖裂紋激射出來的“紅紗”,投鞭斷流,“紅紗”內一下勾出無形柄月牙狀的紅薄刀片,光影鋒芒交錯,數量多得讓人眼花繚亂。
“呼呼呼”耳邊急風刮過,“尋寶鼠”一個蹦躍在空中靈活翻滾一百八十度落地,避開了射來的紅刀全砸地上,塵土飛揚。
周圍折射湧動的“紅光”彷彿都要將“尋寶鼠”吞噬掉,它向前滑行,左右轉彎,猛然停止,倒退滑行……不斷預判跟躲避著每一次的攻擊。
越來越近了,它離紅石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這時紅石好像感應到了迫在眉睫的逼近,石面的光線煥發出火焰一般的紅意,像滾燙激烈的熔岩鼓動,當即在顧君師的眼前,在她視野所能夠看完的地界,紅光化為“熔點”,再一點一點拉長變成尖節如針、如刺、如刃、如劍,它們拉網密集地散佈在她的前方。
幾乎沒有任何躲藏的空隙跟時間讓它躲避這一次的攻勢。
“小阿一……”
晏天驕破嗓急聲呼喊,前聲的拔高驚險,但尾音卻有些用力過猛後的驟然消彌……
因為他傻眼地看到了那白糯小小的一團竟……鑽了地?!
對,它沒有翅膀飛不了天,所以它跟只鑽地鼠一樣刨了個坑將自己埋了進去,然後地面拱隆起一個地堆且一直朝前飛速前進。
“尋寶鼠”可是挖地道的一把好手,畢竟許多“寶物”它都藏在不為人知的地底,它那一對軟軟粉嫩的爪子可以輕易捏破堅石,當它潛入地底時,身體就會發生相應的變化,背部微隆起,身上的毛會變得堅硬光滑貼緊面板如同鱗甲,鑽起洞來又快又滑。
顯然這一關的線索防盡了所有的方位,卻唯獨漏了地面這一處,當“尋寶鼠”再次從地面鑽出來時,紅石已經阻擋不了它了。
它張開尖嘴,一口利牙奶兇地咬上了紅色石面邊角,用力一崩,咔嚓……紅石中的洶湧裂紋像被咬住了命門,縫隙“刺啦”漲大、闊開,平整的石面終於經不過造,就像脆弱的玻璃“咔!咔!”從中四分五裂,最終砰地一聲“粉身碎骨”。
那因為紅石催動飄蕩在空氣中的“紅紗”逐漸消失了,在碎成塊的紅石夾縫之中輕飄飄地落下一張通送線索。
這張獸皮線索若沒有展開看過,是不會憑空消失的。
顧君師用著它最嬌軟的小小身軀、卻最霸氣的利落姿態,獲取了這一次本該兇險的“通關線索”。
它在一片被打鬥破壞得淋漓盡致痕跡的土地上,昂步越過千瘡百孔的巖壁碎石,踏著地面每一道遺落的刀痕,揚起的灰塵之中,它叼著通關線索朝著晏天驕走來。
小白鼠淡然抬眸,便看到了不遠處的少年笑得很開心,一掃身上常年陰鬱著幽曇夜穢的氣息,此刻卻亮得耀眼。
他很高興。
第一次他領悟了發自內心的“高興”是一種怎麼樣的情緒。
不是因為它拿到了通關線索。
而是它為了他而拿到了通關線索。
“小阿一……”
他喊它,你過來,他裝病弱裝上癮了,還“傷重”地等著它主動靠近他。
“顧小一。”
幾乎兩道同樣音聲好聽的喊聲響起,一前一後,一個壓抑著竊喜激動的低啞,一個熟撚而滿心失而複得的輕顫喊著“尋寶鼠”。
晏天驕瞳孔一震,咣當一聲,彷彿墨雲擠壓著天空頃刻暗了下來,而他眼中的光也暗了。
他僵滯的視線慢慢地挪動,望向了“尋寶鼠”的身後。
顧君師顯然分辨出了另一道聲音來自於誰,她微瞠眼眸,迅速扭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