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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最終還是回來了。
週五晚上的直播,一身學生味的t恤衫,發型也特意打理過,有股乖巧味,張澤說過,你最襯就是這張臉,好似少年,因為年輕,犯了錯也值得被原諒。
影片道歉,只是讀通稿,難免被人捉住痛腳話沒誠心。
“你確定……要陪他上直播?”張澤難以置信地望定我。
他嘴上不說,這些日子林楠躲著不出面,四面八方的責難一個人擔待,逐漸力不從心,張澤才三十多,正是好年華,意氣風發的年紀,耳鬢已見白發,未老先衰。
對著鏡子著衫,餘光覷見他,是不是矮了?還是佝了一點肩,不似從前高大……
得啦,放過他了。
“一個人道歉哪有兩個人有說法,況且當時他燙傷手,有我一半責任,出面說一句話,不過分。”
張澤很激動,一種被沖昏頭的幸運,深明大義的愛侶。
“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麼?你和他麼?”
身畔倏地沉默。
張澤頭皮發麻,涼從腳底起,兀自被拆穿一直不敢碰的話題,彷彿死過一回,呼吸艱難的複蘇。
我不看他,專心扣袖腕上的扣子:“是公事,我有什麼好介意?”繼而又小聲,講給自己聽,“我早跟自己說了,如果你跟他斷不了,大不了讓賢……”
張澤被我的“自言自語”嚇破膽:“什麼讓賢?!你不要胡思亂想!”
“只是說說……”
“說也不行!”為了留住我,張澤信誓旦旦指誓,“你把這話收回去,以前就當我犯傻,以後只有你……”
我不說話,他又忐忑,燒香不夠改請佛:“不行!改天你陪我去,把你的名字加到出資人。”
好大的決心。
噗呲樂出聲:“人家拴人都用鑽戒,手錶,你倒好,拿間公司套住我。”
“你喜歡手錶?哪一支?我帶你去買。”
男人,動心思就使壞,動心就天真。
我笑他,不甚在意:“你想得美,一隻表就想讓我為你吃苦受罪一輩子,我才不要。”
我不當真,他反而愈加積極:“全給你都行。”拽過我的人,深情擁吻,“換我為你打工……”
隔天,一束鮮花連同一對款式相同的男戒擺到我面前。
整個辦公室的屋頂都掀翻啦。
誰還有心工作!都跑出來圍觀老闆示愛。
“哇!是紅玫瑰!”
“999朵,好浪漫呀!”
“對戒都準備好了,是不是要求婚?!”
原來同性之間也講郎情美意,還以為兩個男人戀愛,走不到結婚這一步,所以比常人多點灑脫,無拘無束,這樣都肯把自己套牢,歡呼相信真愛。
更有好事的,看戲不嫌事大:“澤哥,求婚啊,是不是該有儀式感吶?!”
張澤趁勢單膝跪地,大聲喊出我的名字:“朱勵!”吊足眾人的胃口,更為自己壯膽,“當年認識你,所有的錢只夠買一枚銀戒給你,這麼多年你一直戴著,是我不好,早該給你換一枚……”
說話間,他已牽起我的手,不由分說地摘下款式老舊的戒指,真是好多年了,哪怕脫下來,都看得到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