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起身往屋裡走,準備收拾東西,“不行,我得走。”
“去哪?”楊一木強忍著笑意。
“借我點錢,我還是回東北吧。那邊管得不嚴,還有不少闖關東的朋友。”楊勝利道。
楊一木道,“你去東北幹什麼?沒工作沒住處,不是自找罪受嗎?”
“去看看你大姑,順便和朋友做點小買賣。怎麼就不行了?”楊勝利嘴硬道。
楊一木真不知道楊勝利是怎麼想的,還是耐著性子解釋,“大姑年紀大了,兩個表哥都成家了,現在怕都是媳婦當家。你想想你去了誰待見?再說你做買賣這麼多年,從我記事起就沒見你著家。現在家裡條件好了,缺不了你吃,缺不了你喝,你回去陪媽在家好好歇著不好嗎?
“那是之前時運不濟,你怎麼就知道現在不能掙不到錢,老子只是缺本錢罷了。”好像說到了楊勝利的痛點,他衝楊一木叫得聲音很響亮。
“你不就是差錢嗎?你要是願意回老家,我就給你錢,每個月都給,你看行不行?”楊一木直接丟擲了條件,跟這小老頭真是扯不清的。
一聽兒子要給錢,楊勝利就來了精神,“給多少?”
“你先說你回去不回去?要是答應回去,咱們再談價錢。”楊一木怕楊勝利沒聽清楚話裡的條件,就把話撩開了,你只有回去,才能給你錢。
“大炮子兒,你當老子討飯的呢?”楊勝利也不是好相與的。
父子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
又過了幾天,楊勝利實在吃不下麵條了,想去東北浪,兜裡沒盤纏,又想念春節在家時張蘭英做的豬肉燉白菜,每天小酒也是天天醉,雖然沒什麼錢花,可好歹有酒有肉的供著啊。
在楊一木這裡除了頭幾天下了幾趟館子,後面天天是麵條,兒媳婦也出去學習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些日子他嘴裡都要快要淡出鳥了,更過分的是沒酒也沒煙,沒酒沒煙活著也有個啥勁兒。
吃午飯時,他對楊一木說,“兒子,晚上咱們爺兩去張老闆那邊下個館子吧?”
楊一木正著做包裝車間的規劃,頭也沒抬,“上次給你買衣服,咱買了二百多塊錢吧,一個月我就三四十塊錢的工資,哪裡還有錢下館子去飯店啊?”
又掰開手指算他工作這一年多家裡起大瓦房、二力訂親、三妹去縣裡上高中花了多少錢,家裡寄了多少錢,一番算下來,有小一萬塊錢了。
楊勝利一聽,也有點吃驚,“咋花了這麼多呢?”
“咱家大瓦房蓋起來都花了二三千,去年中秋、今年春節你兩次從家裡帶走的錢加一起也有二千多吧,你算算對不對。要不是我臨時兼著個小校辦廠廠長,我這點工資也禁不住折騰呢,就這已經拉下虧空了。”楊一木是要降低楊勝利的預期,千萬別要求太高,“所以我讓你回家多好,現在就我媽手裡還有一些錢的。”
“那給我三塊錢,我去買瓶酒買包煙,好長時間沒喝沒抽了,三塊錢你總有吧?”楊勝利問。
家裡酒被楊一木帶去了辦公室,煙嘛在家能不抽就不抽,實在不行就出去過足癮再回來,他就要這樣熬著楊勝利,讓他自己待不住。
楊一木從兩個褲兜裡翻出了一把零鈔,道,“要不你來數數,我就剩這四塊錢了,買了菸酒,咱們明天早飯都吃不上了。”
楊勝利瞅著沒吱聲,自己倒了杯茶,突然問,“你這月幾號發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