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勝利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手足無措,他這輩子還是在電影裡見過人家握手寒暄的場面,此刻雙手被老張握著上下搖晃,整個人都跟著晃盪起來。
“行了,你倆別晃了。”楊一木笑著分開兩人的手,指著老張介紹道,“這是飯店的張老闆。”
“叫我老張就行。”老張連忙補充,臉上堆滿了笑。
“啊,你是飯店老闆?”楊勝利一邊驚訝於飯店老闆親自出來迎接,一邊暗自盤算這麼大的飯店老闆肯定早就是萬元戶了吧?
“是,是。”老張張回答得有些心虛,心想他孃的,你兒子才是大老闆好不好,老子不過是個打工的。
“你好你好!”楊勝利瞬間又激發出了一千八百度的熱情。
老張親自引領他們進入包廂。落座後,老張將選單遞給楊勝利,笑著問,“兄弟想吃什麼儘管點,我來安排。”
楊勝利接過選單,先是被精美圖片吸引住了。
這些選單是按楊一木建議花大價錢製作的,每道菜都配有誘人的照片。
現在也不算獨一份了,象小林覺、共和春、富春、治春這些飯館也開始效仿,跟著這麼幹了。
什麼樣的菜式一目瞭然,顧客進來看的有食慾不說,也少費了口舌介紹。
楊勝利先是好奇地翻了幾張圖片,待仔細看了圖片下面的價格,臉色就變了:天殺啊,一盤炒土豆絲要一塊錢,一份紅燒獅子頭竟要七塊錢,一份軟兜居然標價八塊……怎麼不去搶錢啊,這樣還來得更快點!
楊勝利暗自腹誹,難怪這老小子這麼熱情,合著把我們爺倆當冤大頭呢。
但他又想到這麼大的飯店老闆,肯定不是好惹的,也不敢當面發作,於是把選單推給老張,“要不先等等?我們爺倆先喝點茶,天這麼熱,待會兒再說。”
茶水不要錢,他看得可清楚了。
老張無奈地看向楊一木,楊一木只得淡淡道,“那就隨便上點吧。”
老張點點頭就出去了。
他知道楊一木說的隨便可不是真的隨便,這東家口味現在挑剔得很呢。
楊勝利眼看著老張出去了,才急吼吼地道,“這老小子想宰我們爺倆呢!哎,你看見沒有?一份獅子頭敢賣七塊,不就是破肉丸子嗎,這種奸商就是生兒子也是爛屁/眼,心都黑透了!“
楊勝利越說越氣,猛地灌了口茶,想繼續詛咒。
楊一木趕緊打斷,心想親爹啊,你罵的可是你親兒子好不!“不是,人家飯店就這價位,東西好吃才敢要這個價。要不我也不能帶你來是不?你別管了,等著上菜吧。”
楊勝利是二流子不假,可他也是有理想的,也曾想做點事業。
當年在公社文化站工作時,他從一本舊書上學到收藏袁大頭的門道,去年中秋他從家裡拿了四百塊錢跑出去,自信滿滿,興沖沖地浪去錦州準備做袁大頭生意,不過後來遇上了殺豬盤,要不是手裡藏了點零錢,怕是都到不了鞍山,日子過得何其艱難。
至於為什麼去錦州,因為他在那裡認得了一個朱老闆,人家說要和他合夥收袁大頭,還告訴他當年遼瀋戰役首打錦州時不少國民黨的兵在當地藏了不少袁大頭。前面收倒是收了,還真賺了點小錢,不過後面全調包成了鉛的……
就這智商不當豬仔真可惜,不騙他,天理難容。
此時,楊勝利見兒子點個菜,花個十塊八塊眼都不眨一下,不由得計從心來,“兒子,要不這飯別吃了,多貴啊。反正你是請我的,我們爺兩不講究這些,你把飯錢省下來直接給我得了。”
“爸,我好歹也是端公家飯碗的,還是副校長,這要是隨便走了,多丟人,人家還以為咱吃不起飯呢。”楊一木可不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