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木笑道:“這不是最近忙著期末考試的事嘛,連軸轉了好些天了,實在顧不上這些小事。”
張蓉蓉“切”了一聲,道:“這哪跟哪,你說說學校放假有幾天了吧……還有哪些碗咋回來,就不怕吃了肚子疼,自己懶惰就別好意思找那麼多借口!”
這話嗆的楊一木一點脾氣都沒有。
楊一木不吱聲了,趕緊把桶拎上來,倒進盆裡,就道:“這井水涼,可能洗不淨,我去灶屋給你燒開水。”
燒好水,又把大缸灌滿水,楊一木又匆忙去菜場買菜,家裡可只有麵條,還有一些鹹菜,其他什麼都沒有。看情形,這姑娘不招待一下怕是說不過去的了。
後面兩天,張蓉蓉都過來了,楊一木也紮實過了兩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堂屋裡的桌子鋪上了印花臺布,席子也用開水燙了,看著清爽了不少。
傍晚時分,雨水將熱氣全部壓進了屋子,異常的悶熱。
楊一木也是把惰性發揮到了極致,能不出門儘量不出門,坐在堂屋門口,翹著二郎腿,一邊茗茶一邊看報紙。
張蓉蓉來了,就把院子裡的落葉給掃了,又對著在門口看報紙的楊一木道:“幫我搭把手,燒火把肉煮上,我和麵,咱們晚上包餃子。”
楊一木在灶膛前燒火,鬍子不應該地散漫著。
廚房門早就壞了,風和雨水不時飄進來,灶膛裡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楊一木的臉也陰晴不定,就連臉上的痘痘也格外的亮。
張蓉蓉就看不慣楊一木這股子散漫樣子,氣呼呼地說:“你也就仗著上過大學、當了老師這點本事。要真讓你回老家種地,怕是連西北風都喝不上!擱以前那個年代,像你這樣的,衣服非給人扒了不可。”
楊一木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大姐,我家祖上三代清白做人,一不偷二不搶,憑什麼這樣對我?”
“說你年輕還不信。”張蓉蓉得意地揚起下巴,道:“擱以前就你這邋里邋遢的二流子樣子,早就被人捆了去,讓你嚐嚐苦頭了。完了還得去挑河挖渠,不折騰你個一年半載才怪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楊一木猛然聽到二流子這三個字,就像被針扎進心裡一樣,手上往灶洞裡塞柴火的動作頓了頓,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害怕聯想到楊勝利,父親儼然已成為他人生中的汙點。
再說,他怎麼可能是二流子呢,他怎麼可能跟楊勝利一樣呢,楊一木一邊把木柴塞入灶洞,一邊陷入沉思。
張蓉蓉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問:“生氣啦?我開玩笑的。”
“我像那麼小氣的人嗎?”楊一木取下灶臺上的茶壺抿了一口,苦笑道:“我跟你說過我爸吧?他就是我們村裡出了名的二流子。老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我終究還是逃不脫他的影子,還是像他。”
見他越說越消沉,張蓉蓉不好意思了,連忙打斷:“我隨口胡說的,你別往心裡去。你有責任心的好青年,還是一個人民好教師,就這點哪和你爸一樣了?我就是嫌你太懶散,沒別的意思。”
“沒事。”楊一木擺擺手,故作輕鬆地說:“下餃子吧,一會兒還得送你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