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予知道瞞不下去了。不過,在她決定將書還給顧景蕪的時候,就已經設想過被拆穿了,所以也坦然了不少。
她在顧景蕪的語氣裡沒有聽出責怪,便大膽地向顧景蕪說出了實情。
“姑娘,實不相瞞,其實是小圓套了奴婢的話,與張嬤嬤合夥,想要透過此事,將奴婢趕出顧府。奴婢無父無母,家裡還有年邁的祖母和一個幼弟,全靠奴婢一個人養活。若是離開了顧府,奴婢一個人落魄致死無所謂,可奴婢實在不忍心祖母與幼弟也因為奴婢而餓死。求姑娘不要趕奴婢走!”
“小圓?”不是她以前的二等丫鬟麼!上一世,小圓心存異心,曾想要爬上尉長風的床抬為貴妾,被顧景蕪發現,亂棍打死了。這一世,她不想那人在面前礙眼,所以給調走了,將憐予換了過來。
怎麼這事兒又扯上小圓了?
她撐著下巴,靜靜聽著憐予解釋。
“小圓曾經是奴婢的好友。後來姑娘讓奴婢替了她的位置,所以她對奴婢懷恨在心,想要找機會將奴婢剷除。這幾日,她突然找奴婢說話,奴婢以為她原諒了奴婢,奴婢便像往常一樣與她說話。可萬萬沒想到,今日下午,她和張嬤嬤趁著奴婢不在的時候,偷偷潛進奴婢房間,將這些書拿走,想要等姑娘回來的時候告發奴婢。若不是同小圓一個屋子的那個丫鬟是奴婢的朋友,將事情及時告訴了奴婢,奴婢——”
後面的話都被憐予的哽咽聲淹沒了。
顧景蕪聽出了所以然。
“你將書拿來了,不就被發現了麼?”
“沒有,奴婢將書偷偷換成了木頭。”
“可那張嬤嬤又與你有何仇?”
“姑娘,奴婢說了,您不要生氣。”張嬤嬤是顧景蕪身邊的老嬤嬤,所以憐予說出實情之前,以防萬一還是問了一句。
“你說。”
“事情是這樣的,奴婢曾經在外面打掃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張嬤嬤將大量的銀子偷偷運出顧府。奴婢好奇,就多留心了一下,才發現,張嬤嬤每次去賬房都多領了一點咱們院子裡的膳食費用。她出去購買食材,回來也都故意虛報了價錢,並從中獲得折扣,塞進自己的腰包。”
憐予怯怯地望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顧景蕪。
對方面上平靜無波。
她繼續說道:“後來有一次,奴婢偷偷跟著她的時候,似乎被她發現了。當時,奴婢裝傻矇混過去了。可張嬤嬤疑心病重,且為人刻薄,所以之後動不動就給奴婢甩臉色。小圓在她手下做事,她便藉著小圓的手,想要懲治一番奴婢。”
憐予額頭往地面猛地重重一磕,再抬起頭的時候,一絲鮮血順著她的額頭流了下來,滑過她眉心的一點硃砂痣。
“求姑娘救救奴婢!”
顧景蕪久久沒有說話。
“若姑娘不相信奴婢的話,大可以派人去查。張嬤嬤屋裡頭有一個小暗格,她每日都會往裡頭塞一些扣下來的銀子,只等著月末送回家去。若奴婢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憐予生怕顧景蕪不相信她的話,嘴裡的話越發的狠了,豎起三根手指對著自己的太陽穴處。
反正今日被張嬤嬤告發會死,被姑娘不信任也要死。倒不如大膽一點,或許還能求得一線生機!
換做上一世,對於憐予的苦難,顧景蕪是求之不得的。可這一世,她需要憐予幫她做一件事。尉長風上輩子不是對憐予求知若渴,即便與她鬧得紅臉,也不願意將人趕走麼?
這一世,她就成全她們,將憐予活生生推到那個男人的懷裡。她對憐予有恩,則更有利於憐予的心向著她。
良久,她輕啟朱唇,淡淡的說道:“拿塊帕子將臉上的血擦擦吧。這麼好看的臉蛋,若是毀了,豈不可惜?”
憐予聽這話,就知道姑娘是答應幫她了,千恩萬謝,連忙跪地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