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兒姐,你收拾好了麼?”還沒進門,就聽著顧子琅的喊話聲了。撥開簾子,那朝氣蓬勃的男孩兒就鑽了進來,三兩步跳到了正在梳妝的顧景蕪的身後。透過那模糊的鏡面,少年稚氣的臉上掛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他指了指顧景蕪腦後看著很是複雜的髮髻,驚異地問著:“景兒姐,為何你們女子的頭髮都要盤的那般複雜?你看我們男人,只要隨便攏起來便好了。”
寶琴幫顧景蕪收了梳妝奩,聽到顧子琅的話,哧哧的笑了,“小少爺,您覺得姑娘這般盤的髮髻可好看?”
“景兒姐自然是好看的了。”顧子琅不明所以。
“好看便是了。女子本就有愛美之心的嘛。”
“為了給誰看?”子琅鍥而不捨地追問。小孩子,什麼都好奇得很。
“自然是給日後的夫婿看了。”寶琴一時不查,回答的順了口。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向顧景蕪賠罪,“奴婢說錯了話,請姑娘責罰。”
顧景蕪揮揮手,讓她起來。“不得有下一次。”
“謝姑娘!”寶琴連連點頭。
“哎?景兒姐,你有中意之人了麼?”顧子琅本著刨根問底的精神,卻遭到了顧景蕪一記敲頭。
“小孩子家的,問那麼多幹什麼?”顧景蕪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在我這兒敢這麼放肆。一見著爹的面,你就成狗熊了。”
顧子琅揉了揉根本不痛的額頭,語氣帶著討好,“哎喲,景兒姐,你這說的什麼話呀!你可是我最信賴的姐姐了。我那般放肆,不也是為了討你歡心麼?你說,你最喜歡的弟弟來你院裡陪你說話,你不開心麼?”
“嘖,又來了。”顧景蕪無視了他,走到床邊,看了眼,發現沒有什麼要帶的了,便帶著顧子琅和寶琴往前院去。
“昨天夜裡下了雨?”她問。
院裡有一口大缸,缸裡的殘荷受了一夜的摧殘,歪歪倒倒的伏在水面上。青石板鋪的小徑兩旁,泥土坑裡還凹著水,裡面倒映著青草紅花。太陽露出白白的光,空氣中的水汽發散殆盡,只留下那攜帶著的一股天然清新的氣息。
“下了一夜的雨呢!”顧子琅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和顧景蕪說話的機會。他走在顧景蕪身側,又開始絮絮叨叨了。
“景兒姐,你沒看到,昨兒晚上雨下的可大了,打在那屋頂上,噼裡啪啦的。後來又颳了風。我屋裡,丫鬟沒有把窗戶關好,風一吹,登時就把窗戶吹來了。嘭的一聲,可嚇人了,連我案上擺著的書都吹飛了一地。幸好我早早就把爹爹給我的那本《戰國論》收了起來,否則那本書壞了,爹爹可不得責罵我不愛惜書了。”
顧子琅正抱怨著,一抬眼正見著顧景蕪斜眼笑他。
“景兒姐,你笑什麼?”
“我在笑啊,這大早上的,是哪家的小鳥啊一直嘰嘰喳喳的在叫?”顧景蕪衝著空氣揮了揮手帕,像真是要趕走什麼莫須有的鳥雀一樣。
顧子琅起先沒聽懂,待反應過來時,臉漲得通紅。“景兒姐!你越來越討厭了。”
“我那麼討厭,你幹嘛還老是來找我?”顧景蕪揚揚眉笑道。
“我……”
“嗯?”
“景兒姐,你欺負人!”
顧景蕪和寶琴都被顧子琅可愛的表現逗笑了。寶琴見顧子琅被姑娘逗得實在無話可說了,這才出聲調解道:“小少爺,姑娘在都你玩兒呢,莫當真。”
“她剛剛還說我是小鳥呢!”顧子琅苦著臉。
“姑娘是說小少爺您像小鳥一樣可愛。”寶琴想,這小少爺當真心思單純。幸好這顧府上下沒那麼多的明爭暗鬥,否則,就他這麼個性子,且又是個庶子,怕是不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