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匣子銀票,那不上街幾回就能花完麼?
“還有,現在不是準備娶妻麼?總得辦得熱鬧些,”薄鏡城繼續道:“湯娘子出身本就低,你若不幫忙造勢,恐叫人看輕了去……”
他是個商人,嘴皮子利索,一開口話又多又密,把薄時衍唸叨了一頓。
後者自幼就習慣了大哥這一套,當下應承下來:“她確實樸素了些,弟弟替圓圓謝過大哥。”
“呃?”薄鏡城被噎了一下,瞪眼道:“扯遠了,我拿銀票是給你買藥材解毒的。”
都還不是弟媳呢,就要他隨禮了?
……話雖如此,薄鏡城離去後,還是命人送來雙份的銀票,一摞整整齊齊躺在小匣子裡。
薄時衍唇角微勾,叫茂嵐去把庫房的冊子拿來。
這些年,他憑借軍功與封王後的賞賜,積累了不少身家。
大多數是禦賜之物,宮廷監制,名貴珍寶傳家;還有宅邸若幹,就在臨近皇城的承鄴坊裡,或是熱鬧的樂安坊。
若論起現銀,確實不如薄鏡城的手頭寬裕。
薄時衍要給湯幼寧挑宅子與嫁妝,圻石那個農莊是要給她的添頭之一。
前幾天讓苒松做了摘抄,裡頭的藥田與馬種被剔除出來,這兩樣對湯幼寧而言不如真金白銀實在,於他來說卻有用處。
她喜歡熱鬧,便在樂安坊的鬧市中,挑一間出來……
薄時衍提筆,攤開冊子從上往下翻看,圈出一大片。
待到大致弄完,他合上冊子,叫苒松跑腿送去雪鸕園,問問湯幼寧的意見。
湯幼寧正在喝藥,腥臭味的苦澀藥汁,能把人給催吐了,就連小白虎都受不了屋中味道,邁著小短腿躲了出去。
當事人不必說,就是很難受。
湯幼寧嘴裡塞了兩個糖溜溜,有青梅的酸甜味,忍不住問秦婆子:“是誰給我姨娘下毒呢?”
她印象中,爹爹都很少向她說起姨娘,若是提到了,只說她很好。
秦婆子不曾見過,答不上來,道:“王爺會查清楚的。”
起初她以為是彭氏,把人罵了一頓。
現在仔細想想,彭氏那人好名聲,也有點腦子,不至於那樣大膽。
她自然是厭惡妾室與庶女的,湯文樊死後,沒少折騰湯幼寧,以洩心頭之恨。
可同時她又有分寸,即便想過把庶女嫁給一個老頭去磋磨,最終思及自身利益,沒有那麼做。
彭氏把湯幼寧打包賣了,不給什麼嫁妝,就連她院子裡往年積累下來的值錢物件也不讓帶走。
但是沒忘記讓她帶上首飾盒與銀子,裝點裝點門面。
這樣一個人,是惡人,也是小人,卻還沒有惡到失去理智。
排除了彭氏,秦婆子也不知道還有誰了,或許與諺氏的過往經歷有關系。
她伸手,輕拍湯幼寧的手背,“上一輩的事情與你沒關系,只管好好吃藥,養好身子,平安喜樂過好自己的日子。”
“是真難喝呀……”湯幼寧嘟嘟嘴。
苒松過來就聞著藥味了,遞上冊子,傳達了王爺的意思。
他笑道:“主子可心疼湯娘子呢,思慮周到得很!”
居然連嫁妝都給她出了!
“什麼?”秦婆子喜出望外。
一看單子上的物件,簡直是掉入了富貴窩。
黃花梨打造的幾套傢俱,從床榻到桌椅盆架,紫檀木帶彩漆器個個精美,更別提其它書畫擺件、鏡臺香盒,各種材質不同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