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輕笑,道:“娘娘還有不甘心呢,想必是娘娘還為將王看得太重要,若是娘娘心中王是第一,娘娘便不會如此想了,你為其留守在宮中便會心甘情願。”
奚鈺苦道,“他如何還不是第一呢?如此強勢的出現我也要有那個反抗的本事啊,我將他看得極重,處處為他想,他卻還是那般強勢並非與我平等相處。”
“那是因為在王的心裡你是他需要愛護之人,他才事事為你考慮處處放著他的關心。你想想,他若不真心在意你,豈能在你身上花如此多心思?”清月耐心說著,雖王對奚鈺關愛過分,然,君王那份心是真的。
“如此,我便要全全受著?”奚鈺捂頭哀聲道。
清月嘆息,道:“女子出嫁從夫,即便尋常女子到了夫家便都會如此。娘娘,君上已經於你厚愛了。”
“我都明白。”豈會不明白?只是她以為她能不同的,當年父王待母妃極好,並非處處關愛那般,而是事事都與母妃商議極尊重彼此。而王,興許王者天生強勢,並不認為相互尊重便是最好,他心裡,他對她的付出便可以,她無須做什麼,只需要乖乖受著。
奚鈺將清月打發了下去,自己發著呆,忽而想起樓外樓之事,便叫宮人拿來紙筆,尋著依稀的記憶將‘滄海一聲笑’曲子譜出來,又將詞填上。整首下來暢快淋漓,奚鈺即刻彈唱了兩遍,滄海中一聲笑,多少凡塵俗世至於胸外,怡然風流,天地間只剩下這雲山蒼蒼,山高水長。琴音落,她心情頓時開闊。
清月去而複返,欣喜得不自持,快步入內,捧著那詞曲道:“鈺兒大才,這曲子絕妙,既有大氣磅礴之勢又有涓涓細流之情,清月今日開眼了。”
奚鈺笑道,“我也是抄來罷了,並非我所作。”
“哦?那是何人?若見得譜寫這曲子的高人,這一生也足了。”清月當即道。
奚鈺嘆息,“怕是見不到了,此人已西去。”
奚鈺將仙嶽樓之事說與清月,知她非一般女子只識得針線活計,便問:“若樓外樓用此曲對仙嶽樓的勁曲豔舞可行麼?”
那西域風俗在大遂百姓眼裡難免有傷風化,去仙嶽樓之人怕多都不是些心思正經之人,倘若她們抓住此時機將樓外樓與仙嶽樓拉開距離,將樓外樓貼上‘雅’樓標簽,這便跳脫出來了。日後在皇城裡,怕是最為傳說的還是樓外樓。
清月略微思忖,道:“甚好,這曲子打破了當今的音律模式,又如此的雅緻,自然能吸引不少人。仙嶽樓雖有他的特色,卻終究不入主流,我們還是潛力的。”
奚鈺笑聲即出,拍著清月道,“我想把盛都的繁華帶到北地去,讓我涼州子民也能聽到這絲竹之樂,你覺得如何?”
清月笑道:
“微臣可沒有娘娘這等大才,只是竟然娘娘提出清月覺著此提議甚好。聽聞北地沒落,想來這些個娛樂也並不興盛,若在涼州落地,客源定是有的。”
奚鈺喜的就是清月的聰穎,她說得極對,涼州雖沒落,商農都不發達,然而腰纏萬貫的老爺卻也不少,那些個土豪紳是揣著銀子沒處使,所以,市場是極大的,她須得將樓外樓往涼州去,定不會賠了本錢。
收了豪紳的銀子便可多為百姓修座橋、加固河岸,即便不能,哪怕與百姓換個新犁頭都好。
依君王之理,他定然不會將財力放在農商上,他在意的是軍隊。大遂這泱泱大國不能說國富民強,然在他的治理下沒有食不果腹的已經不易了。大遂自去歲襄陽從王土中劃出後便是就揍郡,要管理這九州就不得不採取王的政策。
州郡若富強過王土,那君王天威何在?各州郡深知此理,若想民富,便只能靠自己。
說來這大遂制度確實有待完善,大遂九州那是生生將國土分成了九份,每個州郡都為親王管轄,如此各州郡在殫精竭慮王將如何對付他們的同時,亦在想著如何擺脫王的控制,自己州郡中強盛起來便也有了反抗朝廷之力,此事在歷朝歷代都有發生,封王拜候還不如許個官職駐守。
當然,要將九州郡收回並非一道聖旨那般簡單。想來當今君王也意識到這其中的威脅便從北地開始,然,才將北地收回三年不到,北地便爆發多處動亂,最後還是不得不在將封地劃出。
所以,這君王確實不好當。
奚鈺微微愣神,她是帝妃,本該為帝君考慮卻不得不因私慾而偏向北地。連她身為宮妃都不願意割土,更莫說別的州郡。
“又在想什麼?”清月推推她,瞧著她神思遠遊便問。
奚鈺笑道:“我在想,這帝妃的差事遠比親王難多了。”
她曾經為親王之時,只需站在朝堂闡述自己的見解,若王有疑慮還可不顧盛怒相勸。如今身為帝妃她才明白,他原來有如此顧忌,而因著這身份,她亦然要做諸多顧忌,再不能如當初那般只想著對與錯。
遂,也明白了他如何婚前婚後態度不同,想來他也是忌著她另一從身份吧。畢竟不在是他的臣子,也不僅僅為他的宮妃,他們各還代表著一方勢力。
清月有些心疼的瞧著她,道:“會適應的,別多想。”
奚鈺點頭,並不在多言。然,心裡卻已經開始為北地之行籌備。她這‘吃裡扒外’的事定然不能於王知曉,介時還不知道怎麼於他解釋。
奚鈺次日將曲子和書信交給清月,讓她帶出去與璇璣,不日璇璣便回了信,只道她若需要,他定竭盡所能。且,於當日便派人去北地查探選址,若此行能定,他便親自往北地將此事於她辦妥。
奚鈺收到此信時頗為興奮,又連夜寫了書信叮囑了些事宜,此外還於張將軍書了封信,介時璇璣北上之時將信交與張將軍定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