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女出身不祥乃是事實,又有您那位貴客的指證,再加幾許渾邪、瘟病之兆,一出好戲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肅王與妖邪為伍,禍亂百姓,散佈災厄……”
“您瞧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太子靜靜聆聽,雙目又開,仍不作聲。
他不說話,李誦也收了聲音。過去半晌,便見貴主拂袖,侍臣徐徐退下。
殿內悄寂如死。四下再無人影。
太子眯目,注視案間墨硯,低喃道:“最後一次。”
這是他和魏玘的最後一次較量——他很想知道,在平庸與卓絕、尊貴與卑微之間,神來的幸運究竟會眷顧哪一方。
……
魏玘在前,大步流星。阿蘿受他牽住,在後亦步亦趨。
二人如此行進,一路離開東宮、走出皇城。
全程靜默無話。
不遠處,街景繁華,人聲熙熙攘攘。近前,馬匹立於樹下,低頭吃草,座上繩也未拴。
阿蘿顰著水灣眉,掀起杏眼,瞧向身前人。
魏玘玄衣黑袍,頎長峭俊,步伐不停,像沸騰的一撇墨。
阿蘿又垂眸,落往緊扣的十指,自男人瘦削的手上,捕到他微白的指尖、分明的骨脈與青筋,還有一絲清晰的顫慄。
他是如此用力地攥她,幾令她指掌發疼。
這種感覺很熟悉——像月下的擁抱、守護的低語、別時的失神,也像箭在弦上的矢光,射向敵人,卻倒映他內心的恐懼。
阿蘿知道,她必須做些什麼。
“子玉。”
“子玉!”
兩聲呼喚無人應答。
阿蘿咬唇,握緊手腕,反借他力道,向下狠狠一拽。
魏玘愕然回首。
下一刻,衣襟被揪住,嬌香轉而盈來。
趁他毫無防備、曳下身軀,阿蘿踮起足尖,吻上他微涼的雙唇。
她從來都很溫暖,噙著清甜的綿軟,像浮動的兩瓣雲,相觸一剎,又化作柔水,渡去她傾慕和依戀,與不著痕跡的安撫。
縱與魏玘吻過百千,阿蘿依然如初青澀。
她笨拙、愚鈍,只會簡單的輕啄,吞他唇珠與線條,像銜著兔毛、胡亂卷掃。
可這已經足夠了。
她是要喚醒她愛人,方才以桃似的軟唇,為隆冬播撒春意——他也懂她,受她親吻一下,錯愕須臾,便覺察她用心。
魏玘也吻她,作為遲來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