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難受嗎?”阿蘿又道。
她被捉得很緊,還當魏玘疼得厲害,一時心生擔憂。
魏玘不應聲,松開手。
掌與腕分離的剎那,指痕轉瞬即逝,連帶著阿蘿眉間的憂色,都被他盡收眼底。
面前的少女宛如白紙,任人折疊,不顧自身——既單純,又愚蠢。
他並未多言,只道:“不疼。”
這話說得淡漠,字句經霜沐雪,卻依然令阿蘿長舒一口氣。
她展眉,彎出笑,道:“那就好。”
阿蘿低頭,端起竹盤內的藥碗,道:“這是治骨的藥,有些苦,但能助你盡快恢複。”
魏玘接過藥碗,擒在掌中。
他沒喝,掀起眼簾,淡淡拂向阿蘿身後。
阿蘿不解,回眸望去,發現那名陌生男子已來到不遠處,正隔著圍欄,反複看過她與魏玘,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並未發出聲音。
這讓她想起十三年前的夜晚。
那時,蒙蚩命她回屋,自己則出屋與旁人攀談。
眼下場景重疊,她才明白——應是她身負孽力,令旁人有所忌憚、不敢暢所欲言,須得摒棄她,才好全盤托出。
思及此,阿蘿目光一黯。
可她很快恢複如常,再看魏玘時,眼眸已澄明如初。
“那我先走了。”她道。
“你的腿還沒好,千萬不能亂動。盤裡是粥和酸菜,可以吃,不要餓著。你身上的敷藥,每日都要更換,再晚些時候,我來幫你。”
如此囑託後,阿蘿起身,向竹屋走去。
她一句也沒有多問。
……
魏玘的視線並未追隨阿蘿。他低頜,揚腕,將煎藥一飲而盡。
餘光裡,紫裙翩躚,沒入竹屋中。
“咔。”門扉緊閉。
得此聲響,院外的巫族男子跪倒在地,按大越禮節,向魏玘叩首落拜。
“外臣參見肅王殿下!”越語生澀,強壓顫抖。
他是巫疆少主辛朗的近衛宿逑。巫疆歷來稱臣於大越,尊大越王室為主。在越國皇次子肅王的面前,哪怕是巫王,也要依越禮、說越語、俯首稱臣。
魏玘偏首,把玩木碗,長指周旋,似在摩挲其上的紋路。
他漫不經心道:“終於長眼睛了?”
宿逑聞言,身軀一僵,只覺似有尖刀抵住喉頭,絲毫動靜都不敢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