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願極少有像現在這般心靈震顫的時候，以至於醒來時呼吸急促，眼眶又酸又澀。他隱隱覺得自己眼角快有液體奪眶而出了，於是他將臉深深埋進了醉無休的懷裡。
環在醉無休腰間的手緊緊拽住他的衣服，指節又僵又冷，泛著微青的白。
察覺到懷中人的動靜，醉無休用下巴蹭了蹭紀長願的發頂，沒有睜開眼，溫聲哄道：“乖，再睡會兒。”
紀長願平時是個很好哄睡的人，甚至都不用哄的，隨時隨地都能入眠，但今天他怎麼也睡不著了，一閉上眼就是那抹靜立樹下的盈綠光影。
“師弟……”紀長願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為什麼這些事情，你沒有告訴過我？”
醉無休那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半垂著眸子，細碎的光自他眼中劃過，他淡淡道：“這些事，你不必知道。”
但紀長願不同意，他皺著眉頭，收緊了手臂，“我當然要知道，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況且這些事情可不僅僅是關於你，我作為主人公，也應該有知曉的權利。”
醉無休像是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道：“你自不必感到有負擔，是我擅自決定要跟在你身邊的。”
聞言，醉無休掌下的背脊輕顫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他波動的情緒，但不知道該怎麼撫慰懷中的人，他只有一下下地撫摸著他的背，
紀長願的眼眶泛紅，猛地抬頭啃住了醉無休的喉嚨，咬著那沁涼的面板，兇狠的話語從他的唇齒間流出，“什麼叫做我不要有負擔？你擅自付出，卻都不想叫我知曉？”
咬了一口後，紀長願直接翻身將醉無休給壓在了身下，按住了他的雙臂，坐在他的腰間，“你知道嗎，我之前甚至以為，是我先喜歡上你的，你是被我纏得煩了，其實你並沒有那麼喜歡我……”
“可是……可是現在我卻知道了……”紀長願說著說著又俯下身去咬了一口醉無休那抿著的唇，用鼻尖抵著他的鼻尖，近距離地注視著那雙黑如墨玉的瞳眸。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討厭有人對我默默付出，讓我矇在鼓裡像個傻瓜一樣。”
紀長願的眼眶紅得厲害，眼神又兇又惱，醉無休被他看得怔忡了一下。
“做了什麼就要說呀，這樣別人才會記著你的好啊。”
“此愛深重我竟不知，這是何等的罪過啊！”
紀長願又咬了下醉無休的鼻尖，閉上了顫抖的眼瞼，一滴淚猝不及防地落在了醉無休的臉上，滾燙的溫度在他臉頰化開，灼得他那漆黑的瞳仁劇烈收縮。
少年很少落淚的，除了剛上珩無宗那會兒在菩提樹下認真哭過幾次，後來幾乎都是在假哭博取同情。
沒有哪一次的眼淚，像現在這樣幾乎要將醉無休的心口灼燒出一個大洞來。
“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你……”醉無休重重嘆了口氣，抬手輕輕抹了抹紀長願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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