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阿爸”奔波了一天的噶爾丹在睡夢中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呼喚。這個聲音似乎很是陌生,但好像又在哪裡聽到過。
“阿爸,阿爸。”聲音愈來愈急切,也越來越近。噶爾丹努力睜開了疲憊的雙眼,他看到在臨時搭起的帳篷內突然閃現出幽幽的光芒,一個少女的身影逐漸顯現了出來。
“十一。”噶爾丹一見少女的面容欣喜萬分,這正是他一直牽掛著的女兒,玉公主。他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十一從來沒有喊過他父親。
“阿爸,”十一又喚了一聲,目光裡充滿了熱切,但她的身子在噶爾丹靠近的時候還是似乎怕受到侵擾一般向後退去,她用手攔了一下說道:“別過來,女兒是來跟你辭別的。”
“什麼?”噶爾丹驚問道:“我兒要到哪裡去?”
“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十一忍住眼淚,俯身一拜,幽幽的說道:“女兒只求以後阿爸能善待我的母親。”
“十一,我不讓你再去冒險了。”噶爾丹上前一步說道:“你就隨了你的母親在一起,我們一家人生死在一起不是更好。”
十一神色悽然,一副疲憊不堪的神情,她想要說什麼,面色變了好幾次到最後卻只是慘笑著道:“女兒先去了。”說著身影越來越模糊。
噶爾丹只感覺到心中如有一把尖刀在心中狠狠的挖了一下,痛徹全身,“女兒,”他吟叫了一聲,渾身一顫,從夢中醒了過來。
慢慢的睜開眼睛,黑漆漆的帳篷頂在昏黃的燭光下低低的壓在了頭頂,噶爾丹心中突然湧上了些許不祥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終於他一把掀開了毛毯,翻身坐了起來。
一把火從胸腹中竄了出來,噶爾丹只感覺心裡備受煎烤,口中更是焦渴的厲害。在朦朧的燭光中。他伸手去拿擱置在一邊的茶壺,茶碗,誰知手卻抖的厲害,剛拿起的茶碗竟然嘭的掉在地上。
噶爾丹一下子就想起了日前與沙俄使者會面的情形。
那沙俄使者見到噶爾丹,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殷勤,態度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當噶爾丹提出幾個月前約定好的沙俄出三萬快槍兵幫助敵對清軍的時候,那使者全然否定了以前的約定,還在言語之間將沙俄與準噶爾部落之間的關系撇開了十萬八千裡。
想想那個使者傲然的神情,噶爾丹只感覺自己好像是追討的乞兒,到現在心中還是憤恨不已。
此時,白天的不快,和剛才莫名的夢摻和在一起,噶爾丹只感覺到心中滿是悲痛和憤怒,他抬起手來,將餘下的茶碗,茶壺用手一掃而落。
外面的侍衛聽到響聲連忙奔了進來恐慌問安。那噶爾丹卻不跟他們囉嗦,大手一揮,道:“傳令下去,即刻
開拔。”
準噶爾駐軍的大營的內營,噶爾丹的可墩阿奴帳篷內。
可墩阿奴正蹙了眉頭看著面前跪著的塔娜。此時帳篷內只有她們母女二人和塔塔花三人。
站立在阿奴身後的塔塔花幾次偷覷阿奴的臉色,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她沒有想到可墩阿奴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竟然在塔娜還沒有說完事情就給了塔娜一個耳光。
塔娜心中委屈萬分,從小到大無論自己如何調皮母親都沒有對自己動一手指頭,此時不僅捱了一巴掌,還被罰跪下說話,這讓她不禁又怕又恨,眼淚就刷刷的掉了下來。
阿奴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塔娜問道:“說,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塔娜脖子一扭不肯回話,過了一會,塔塔花只好上前說道:“可墩,方才。。。。。。”
“你閉嘴。”阿奴的兩條倒豎,厲聲道:“我在問塔娜話。”
“是,可墩,”塔塔花從來沒有見過阿奴如此生氣,被唬住了,只好喏喏退後。
“塔娜,”阿奴轉而訓斥塔娜道:“我只告訴你,現在正值部落多事之秋,你怎麼還能作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過是漢賊賤人。”塔娜抹一下眼睛道:“這難道不是母後你所想要的嗎?”
“混賬!”阿奴被激怒了,反手又給了塔娜一個耳光道:“你不禁不能識得大體,還要胡言亂語,真個的讓母後生氣。你難道不知道大汗就要回營了麼,還要作出這等事情?“
塔娜再次被打,一時氣憤不已,竟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漲紅了臉哽咽的說道:“母後,你從來沒有打罵過我,現在竟然為了那漢賊母女打我,我,我。。。。。。”塔娜說著,哽咽的說不下去了,掩面奔了出去。
塔塔花知道塔娜生性急躁,顧不得阿奴暴怒,硬著頭皮說道:“是奴婢擅作主張,與公主無關,還請可墩降罪。”
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到阿奴的表情。塔塔花見她對自己不做理睬,心中正在忐忑不安,卻聽得阿奴冷聲道:“還不趕緊去追公主。”
“是,是,”塔塔花嘴裡答應著,連忙向門口奔去。
看著塔塔花奔出帳篷,阿奴一下子跌坐了下去,臉上滿是沮喪。我在狹窄黑暗的空間中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界,十一身上發生的事情我能聽到耳邊,卻不能看到。只是感覺自己很是憋悶。突然,我只覺得頭頂一輕,隨即很是舒坦,我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