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縮在房間我不肯出門.一是感覺自己很失敗,歸化城還沒走幾步就又被帶回了將軍府.再就是趙明波這個混蛋,自我清醒後就還沒有出現.倒是多不圖一直伴在我身邊,他甚至會在海媽媽和牛氏不在傍邊時為我捧水遞帕子.
我提前警告身邊的人禁止提趙明波的名字,反正他不是忙著哄”他”的兒子就是忙於公務,我超級鄙視他.
一天的時間我感覺比一年還要長,輾轉在漫漫長夜,我幾次起身貼近被我用拳打出的糊了紙的洞那裡去聽,卻又幾次失望加詛咒的離開.當知道趙明波沒有睡在房間,我開始逐漸由對他的不滿轉向莫名的暴怒.
黎明,頂著兩只黑眼圈坐在銅鏡前梳洗.突然一句”坐愁紅顏老”的詩句從腦子裡跳出來.我突然感覺自己成了一個依舊看不透紅塵的小女子.
以前,我認為自己超凡脫俗一樣的瀟灑.我已經認命了,不就是借了一副大清叛亂部落首領的女兒的身軀嗎,生死我看淡了,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我就去遊歷一下大清山河,好好享受一下超脫凡塵的快樂.死又有何懼,能回到以前的世界也求之不得,回不去了,反正我已經在那裡活了二十幾歲,看了不少人情世故,又有了在這個世界的一些經歷,我不虧.
只是現在我特別想見到趙明波,我不能容忍他這樣冷漠.他要是說明瞭以前都是騙我的,頂多我再做打算.我不信等我好好準備一番還不能逃離這裡.
中午時分,多不圖在院子裡喊我:”姑娘,趙大人回來了.”
趙明波回來了?我千般憤怒都化成了委屈,流著眼淚幹脆躺倒在床上.
等了一下,並沒有趙明波跟往常一樣喊我的名字.我有點驚訝的起身,透過窗戶,我看到兩個兵丁抬了一個木板在多不圖的指揮下正要進隔壁的房間,趙明波不是走著回來的,他是被人抬了回來.
下一刻,我已經奔到了他們跟前.
趙明波兩眼緊閉,毫無知覺的躺著.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禁哭著問道:”他怎麼了,為什麼成了這樣?”
一個渾厚的聲音回答道:”姑娘,他五髒受損,現在已經無恙,需要好好的休息.”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我心疼的看著趙明波蒼白的臉龐聲淚俱下的說道:”讓他受這麼重的傷.”
”姑娘,是老夫的錯.”那個聲音繼續道:”都怪老夫計劃不周詳.”
”只一個錯就成了?你們用我設計抓捕奸細也倒罷了,卻又讓他受到如此傷害,我一定要找費老頭討個說法.”我自回來就明瞭了其中所在.不說只怕這些清兵都把我當傻瓜.
”姑娘,”多不圖急促的喚我,並用手拉我的胳膊,”別說了.”
”憑什麼不說.”我一甩他的手,抬頭看去,正對上費揚古的目光.
我狂驚,什麼時候費揚古已經站到了趙明波的房間裡.
”姑娘,”費揚古並無怒意,很是誠懇的說道:”費某知錯.”
這倒讓我很是不好意思.
有點訕訕的看著他們將趙明波放到床榻上,我依舊握住了他的說,只是希望他能早點醒來.
費揚古在一邊講了他們曾經的計劃,還很詳細的告訴我趙明波為了不讓我受傷害如何去探看路線和悅城客棧,又是如何看破了賊子帶我逃脫的奸計,只帶了幾個人去追趕.最後費揚古還告訴我,趙明波身上並無甚麼武功,這是給他檢視傷勢的軍醫所說的.
他再說什麼我沒有聽到了,只是突然就想起昨天的情景.當時趙明波被一擊下馬,抓了馬尾巴跟上去,還有他當時為了不讓跌落下來的我受傷,將我護在懷裡翻滾著減去慣性的傷害,我明白了,他當時全靠了一心救我,發揮了潛力才能至此,他的傷全是為我所受.
我頓時內疚自己在看到趙明波在受傷前對他的詛咒和憤怒.不禁在心中罵自己的沖動.趙明波一直對我關心倍至,我怎麼可以在背後懷疑他的真誠.
”姑娘,該進午膳了.”費揚古的話將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我不禁臉上一熱,為自己的失態臉紅.
放開趙明波的手,我想站起來,卻因長時間的跪伏腿腳麻木身子一軟就要跌倒,馬上,我感覺到有大手扶住了我的腰身.
”姑娘小心.”
轉頭看去,房間裡只剩下了費揚古,別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都出去了.
我被費揚古扶著坐在了椅子上.
低頭用手揉著發麻到毫無知覺的雙腿,我不好意思的說:”將軍,我沒有怪您的的意思,只是希望以後有什麼行動明示與我,小女子並非不同情搭理之人.”
費揚古道:”老夫明白.這是這次情非得以,不想讓你知道太多亂了你的心思.但這次還是老夫失誤,讓趙賢侄身受重傷.老夫與你們請罪了.”
”將軍言重了.”我連忙說道:”我們決無怪將軍之意.”
”老夫不多言了,趙賢侄這裡我會派了大夫及時看診.”費揚古說著將飯食推到我面前道:”姑娘也別太過操心,還是早早用飯,別累到了身體.”
我最怕別人用軟語柔言的關心,也就順坡下驢道:”謝將軍關心.將軍軍務繁忙,小女子就不留將軍在這裡用飯了.”
費揚古起身道:”那老夫去了,姑娘如有事情,盡管跟老夫開口.”
”先謝過將軍.”看出費揚古說的話是出自真心,原本對他懷的一腔怒火也就小了幾分.原先沒有伺候過人,守在趙明波床前,拒絕了牛氏和海媽媽的幫助,我一個人用了十二分的小心照顧他.不時用手探他的額頭是不是熱,用浸了水的濕布輕輕沾他幹裂的嘴唇,其餘的時間就握著他的手,靜靜的看著他.
黃昏的時候,趙明波還沒有醒來.雖然下午的時候有大夫為他診斷過,說沒有什麼大問題,需要靜養,但他一直不睜開眼睛讓我心中逐漸緊張起來.
將海媽媽送來的人參雞湯放在桌上,我握了趙明波的手坐在床榻著急的掉開了眼淚.
”你不能死,”我喃喃的對著他說:”別讓我一個人在這裡,我害怕.”
想起來到這裡的種種事情,我不禁對著他,也是對著自己說著:”趙明波,你知道嗎?你是我還能存活在這個世界的支柱,你要是有個好歹,我也就無法活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