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笑開。
只有雪豹傲慢地轉了轉頭頸,轉身忽地騰身竄上山壁,隨即不見!
黑丫扭頭瞪了雪豹一眼,很是不滿。卻隨即只聽山壁之上雪沫子簌簌之聲,稍後那雪豹鬼魅而歸,而嘴上竟然叼了一大枝盛放的紅梅!
梅花開得如火如霞,即便此時天地幽暗,卻也擋不住那梅花的清芳。
雪豹翻著碧眼,將紅梅垂首擱在清笛眼前;又翻了翻眼皮,懶洋洋地瞪了玄宸一眼,這才調轉身子,甩著長長的豹尾,彷彿志得意滿地走回它的山洞方向去。
玄宸不由得笑開,回頭朝雪豹喊,“小子,謝啦!我都忘了給娘子找束花兒來,你卻原來比我還懂得。來日你若動了凡心,必然沒人能抵擋得住。”
雪豹傲慢地長聲清嘯,意思彷彿是,“還消你說!”
清笛抱著大枝的紅梅,只能笑開。這是一場只有她與玄宸兩人的婚禮,可是有天地為證,白雪為鑒,更有黑丫霽月與雪豹的相伴,哪裡缺失了半點喜慶?
兩人相擁,一起吃了野雞肉果腹。原來這野雞肉這般鮮美,吃得清笛險些吞了自己的舌頭。一邊扯著羽毛一邊將肉塊填進嘴裡去,真是最原始的快樂。雖然看似粗糙了些,卻遠比用精緻的餐具吃起來更加滿足。
玄宸看著清笛吃,便忍不住笑開,“從前你們中原人將‘茹毛飲血’四字當做貶義之詞,這一刻你可還那般認為?”
清笛會意一笑,“身在草原,倘若不會茹毛飲血,便只能餓死。中原人也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傷也;所以為了這身體發膚,還是應該茹毛飲血。”
玄宸輕笑起來,“我的娘子此時已是草原人了。”
清笛轉眸,“你的骨子裡卻也早是中原人。否則你如何懂篆書、擅丹青?”
玄宸大笑,“娘子所言極是。我皮肉是契丹人,骨子裡卻已是中原人;娘子表面看起來是中原人,內裡卻已是草原人。所以無論草原人還是中原人,我們原本沒有太大的不同。”
清笛莞爾點頭,“相公說的是。”
“所以……”玄宸伸手握住清笛的手,“若有一日我登上帝位,你可願意放下中原與契丹之間的仇恨,與我並在朝堂,只為家國百姓?”
一股熱流於心內激蕩。清笛微微闔上眼簾,“雪,若有來日,我定會站在你身後,盡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我不要你站在我身後,我要你站在我身旁。”玄宸笑起來,碧瞳如星,“我要看得見你,隨時隨地。你若站在我身後,難道要我時時回首去找你?當著朝堂百官,那卻是失儀。”
“好。”清笛用力藏住奪眶欲出的淚,“若有來日,我定然站在你看得見我的地方。生死與共,禍福相依。”
280、晴初景靄4更3)
“怎地就會那般巧?怎地就會只有他們兩人不見了!”
契丹宮帳之內,月牙兒點指著尋找回來的禁軍,氣得渾身顫抖。她身上的新娘吉服還一直穿著,可是洞房花燭夜早過去了多時,卻依舊不見新郎歸來的跡象!
“郡主容稟,當晚風雪兇狂,再加上虎嘯聲聲,小的們已是盡力護衛六皇子,可是眼前紛紛都是落雪,原本六皇子還在眼前;可是再回首卻已經不見了蹤影。小的們自知有罪,已是撒開了人馬,整個草原地去尋找,卻都不見。”
“卻都不見?”月牙兒癲狂起來,“不見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六哥可能遇見了危險,難道可能是遭遇了老虎麼?”
禁軍搖頭,“小的們已是遍尋草原。恕小的說句孟浪的話,如果六皇子真的是遭遇了老虎,那麼草原上一定留下血跡或者屍骸的。可是小的們確認,草原上並無任何的痕跡!”
月牙兒聞言長出了一口氣,退後跌坐在椅子上,下意識拍著心口,“那便好。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還活著……”
龍帳裡,皇帝與一眾皇子、大臣也是一籌莫展。一場大雪過後,草原處處傳來災情,契丹牧民的氈帳、牲口被雪給埋住的數不勝數;可是這一邊,玄宸與清笛也失蹤。
二皇子耶律玄舜看著大家的惶急,倒是一笑,“父皇別急,兒臣倒是想起一樁陳年舊事來。當年小六也是在這樣一場大風雪裡失蹤了,後來過了好些天才回來。”
大皇子耶律玄德皺眉望了二皇子一眼。真沒想到當年的事,二皇子還有臉說出來。
當年六皇子突然失蹤,所有人都認定是二皇子所為,二皇子故意在天上即將落雪的時候,用貞懿皇後的事情來刺激六皇子,這才讓小六不顧一切沖出宮帳去。
“小二,你想說什麼?”皇帝倒是冷靜,只問二皇子。
二皇子一笑,“父皇,當年六皇子回來後說,他是追著頭豹子一直跑,結果被大雪封到山裡去了。這回說不定又是,他又上來野性,是追著頭老虎跑,結果又跑進山裡,被大雪封住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