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縱然老虎來了,咱們那麼多契丹武士,成千上萬的駿馬難道還不能對付幾條大蟲?又何必你去!”
月牙兒跳起來,一把扯住玄宸手臂,“就算你親掌禁軍,保衛宮帳是你的責任;可是你帶連城公主去做什麼?她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玄宸嘆息,望了清笛一眼,趨前一步,伸手鬆松抱住月牙兒,“月亮,今晚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看見有血光之災。再說……”
玄宸俯下了頭去,湊在月牙兒耳邊低低說,“更何況宮帳內早有傳言,說連城公主的那頭小黑驢是因為受了你的朱纓的欺負,這才遠走而涉險的。”
“你今晚是新娘,如果小黑驢真的就這麼葬身虎口之下,我的月亮豈能開心?雖然還未及洞房那個,但是你我早已拜過天地,我便已經是你的夫婿……月亮,我決不允許有任何人膽敢攻訐我的新娘。”
“更何況這一回還有霽月,我非要親自將霽月帶回來才行。月亮你乖乖等著我,你我已是夫妻,難道還急於一時?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玄宸這般溫柔款款,細致耳語,月牙兒終於笑開,面上染滿了紅暈,輕輕打了玄宸一下,“好。你去便去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千萬小心。我等著你回來。”
“一定。”玄宸伸手又握了月牙兒手臂一下,這才轉身,望了一眼清笛,“連城公主是金枝玉葉,如果不能抵擋今晚草原上的風雪,也可不必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回小黑驢。”
清笛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抬步緊緊跟上了玄宸。
兩人一前一後,逆著方才清笛獨來的方向,無聲穿過人群去。眾人的目光再度落在她面上,像一根根想要刺探的針。剛才獨自來,她都沒有驚慌,這回前頭有他擋著,她便再沒有理由驚慌。
黑丫是由於她的緣故才被帶到契丹草原來,也是由於她的緣故才被朱纓和月牙兒傷害。只要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救回黑丫,她都萬死不辭!
上天真的是眷顧她吧。今晚安頓好了小六的婚事,又能有機會去救回黑丫——縱然今夜定然有風雪交加、寒冷追身,但是她也感心滿意足。
人叢如水浪,一片一片地散開,玄宸與連城的公主一步一步遠去。月牙兒目光不由得又落在群臣中的韓志古身上。
原本以為韓志古是漢人,會幫著連城公主,倒是沒想到韓志古到頭來反倒幫了她月牙兒。
韓志古在帳篷裡說用針刺之法封住了六皇子的神思,這話自然被藏在帳外偷聽的巧兒聽見,透過橫波與靜簫傳到了她這兒——怪不得之前六哥待她的態度很古怪,原來症結在這兒。
看來韓志古這個人倒是可以信賴,他縱然是漢人,心卻已經真的全都在契丹這兒了。六皇子說將來朝堂要多多倚重韓家父子,她原本還不樂意,這回倒也可以點頭。
月牙兒微微一笑,終於可以放心,六哥是她一個人的了。
“駕!”黑雲長風,玄宸來不及換下大紅的吉服,只在外頭罩了件貂裘大氅,催馬奔向草原腹地!
天空宛如鉛墜,一坨巨大的烏黑彷彿就要滴落在頭頂。縱馬前行,撲面的風宛如一把把的小刀子割在面上。身上不管穿了多少衣裳,也都輕易被草原的寒風打透,寒意罩滿周身。
漸漸,風裡已經融進了雪花。壓抑了一整天的雪,終於從雲層裡隨風飄搖而下。
最初還是細小的雪沫子,小小的顆粒隨風撞擊在臉上,覺得宛如砂礫一般的疼;漸漸地雪越下越大,雪片便也越發加大,到後來便如同漫天落下白色的羽毛一般。
“黑丫在哪裡?他和霽月究竟怎麼樣了!”清笛拼盡全力策馬,可是還是跟不上玄宸。她只能在馬上追著他大喊——在這樣的天氣裡,在草原上遭遇饑餓的虎群,霽月和黑丫怎麼可能抵擋得了!
原本清笛心裡還存了個僥幸,想著也許黑丫在草原上遭遇到的危險會是狼群。
而說不定黑丫遇見的會是玄宸狼王舅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