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驚得望著清笛半晌,這才趕緊也提著裙擺,跪倒在清笛面前,“公主千歲……”
只有清笛立在門階上,面上無悲無喜,只抬頭望高天流雲,耳畔靜聽鐘磬悠悠。
全在意料,又皆出意料。
朝廷終於下了旨意,答應了長公主所求,同意了將她作為長公主的義女;卻給了不該給的封號:
連城——公主。
公主的女兒是外姓人,本不該有封號;縱然有的是因為皇帝感念與公主的親情而給了封號的,最高不過郡主,以下都是縣主、翁主,更何況她不過是個義女,就更應該不予封號的——可是這回竟然封了公主,且上封號“連城”!
豈是皇恩多浩蕩?
清笛輕笑著,轉眸去望住持大師,想要回禮。目光卻定格在院子門口,一襲白衣的鳳熙驚愕立在門廊下,如月衣擺全被山風撩動飛起,颯颯驛動。
“這一切,竟是怎麼回事!”鳳熙推開朝廷傳旨官手下侍衛的阻攔,一步一步走進來,一雙鳳目刻著疼痛,只問,“怎麼會封了公主?這是什麼例?禮部官員腦子都糊塗了麼?”
清笛蹙眉,急忙奔下門階,迎著鳳熙的腳步,搶先一把握住了鳳熙的手腕,嬌俏揚眸,“哥哥自是為妹妹高興,竟至不敢相信。哥哥還不與我喝上一杯,共慶今日麼?”
清笛說著用力捏緊鳳熙的手腕。
夕陽斜掛,鳳熙與清笛對酌,也是從午時喝到了黃昏。兩人都是微酣,倒也都就此解下了面上的面具。
“這些酒,我越喝越熟。憐兒你趕緊招來,是從哪兒弄來的這些酒?”鳳熙長眉斜飛,眸光流溢。
“哈哈!”清笛拍掌而笑,小女兒的嬌俏蓬勃而出,“喝了這麼久,都要喝光了,才想到麼?——當然是你私藏的山陰甜酒啊!”
清笛伸手點指鳳熙,“小氣鬼,明明從山陰帶回幾大壇山陰甜酒,卻只肯給我小小一甌子;我便索性將你房裡私藏的都偷了出來,一下子喝光!”
“哈哈……”鳳熙也是大笑,將手肘抵在桌面上,眯了眼睛,著迷地望清笛自然的嬌態,“我不是小氣,那些原本也都是給你留著的。若一次給了你太多,你便也定會一次喝光。你是女孩兒家,難道讓府中上下都看見你醉醺醺?”
“哼,你自然還有其他念想!”清笛笑,“你一次給我一點,便總吊著我去找,這樣我便總會去你那院子裡……你這心思,還能瞞得過我?”
鳳熙笑得長眉輕揚,卻說不出話來,只是頰邊紅起。
“定是藍田洩露了我的秘密。”良久,鳳熙才悠然出聲,“她就算還能瞞得過你,總惹不起翡煙。這回替你運酒出府的定然就是他!”
“你擔心我在府裡喝醉,那麼我們就在這山寺裡一醉方休吧!”清笛笑著捏起盅兒,妙目流轉望鳳熙,“你錯了,不光是藍田,還有沈姐姐!他們一同幫我將那些酒從府裡偷運出來,送到這兒來
。”
提到沈婉娥,鳳熙微微皺眉,“憐兒,你還在怪我。”
清笛捏著盅兒,挑起眉尖兒,便嬌俏地將盅裡的酒隔著桌子全都潑向鳳熙。酒花兒崩散,灑了鳳熙周身。鳳熙本是白衣不染塵的公子,驚得瞪大了眼睛,“憐兒?”
151、江山已動更4)
清笛捏著空了的酒盅,瞅著鳳熙一臉的驚愕,笑得前仰後合,“鳳凰兒,鳳熙公子,敬國小侯爺!你是風雅蓋世,你是江南第一公子,你是多少仕女欣羨的如意郎君——可是,縱然你對我有情,誰說我就非要也喜歡你!”
清笛含嬌帶笑,若醉若真,“這世間,我縱然掌握不得自己的命,我至少還能抓得穩自己的心。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就算一直都知道你對我的好,就算始終都記著你我一起長大的這段情分——但是我心內,始終也只當你是摯友、是寵物,或者是兄長的!”
清笛打了個酒嗝,面紅如桃花瀲灩,“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否則在憐香院裡我還能容得你與橫波那般?”
“鳳凰兒,那時候你便該看的明白才是——我能忍辱負重,但是我卻絕不忍氣吞聲,可是既然我對你跟橫波之間的事兒絲毫沒有過反彈,那便只證明——我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