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銀錢誆了我走?我敢打賭,走不出兩條街去,你們的人就會從後頭跟上來殺了我。然後沉屍西子湖底去喂魚,或者是就埋在你們後院的桃花底下當花肥。”清笛現出不馴。
“這!英雄這是說得哪裡話來,俺們這裡又不是綠林人開的黑店!”
“綠林人開黑店,不過是為了圖財;哪兒比得上你們,你們看上的可是大宋的錦繡江山!”清笛下頜高抬,目光如炬!
“英、英雄……”店小二怔住,有點不知該如何回話。
“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是來找個人。”清笛看把店小二已是壓服住了,便直陳來意,“請上回那位漁夫來見我。”
“漁夫?什麼漁夫?”店小二還想遮掩。
“原來我方才說的都是白說了!”清笛猛地起身,“今日你若給我引見了,我方才說的就都忘了;如若不然,你該知道大宋朝廷如何對待身為細作的漢人!”
店小二面上終究再也掛不住從商者的職業笑容,漸漸露出稜角崢嶸來。
清笛看見便越發肯定自己的直覺:眼前的店小二雖然是漢人,但是絕非大宋國治下的漢人,而是身在契丹的漢人。這些年來契丹的疆界不斷向南擴充套件,許多漢人北去為奴,一代代繁衍下來,早已在情感上依歸了契丹。
這樣的漢人外表還是漢人,但是骨子裡頭已經有了契丹人的狼性。眼前小二面上露出的崢嶸,是江南本地的漢人所不會具有的。
“瞪我,我也不怕你!”清笛反倒笑了,“比你兇的我都見過、馴服過,何況是你。盡早收起那兇相吧,這除了會更多洩露你的身份,對我一點用都不管的。”
店小二哪兒能想到這家夥能說這樣的話?反倒愣了。
“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已經順利脫身而去。”清笛嘆了口氣,心中一角空了。
她這麼作鬧,倘若小六還在,定然早已下來了。他忍不住不見她……可是既然小六直到此時還沒有動靜,那便證明,他極有可能是已經離開了。
店小二皺了皺眉,“東家倒也囑咐過,說這兩天定然會有人來找他……”
“除非你瞎了眼睛!”清笛小性兒散開,“當日他怎麼對我,難道你沒看見?今日還這般對我推三阻四,我若手上有鞭子,便劈頭蓋臉抽服了你!”
如此,那店小二才真正露出馴服之色來,暗笑,“東家能夠在意的人,自然該是這般的。那小的便也放心了,否則實在不敢直言相告——東家已經順利北歸了。當日多虧客官拖住了敬國侯府的侍衛,讓他們內亂不已,東家這才順利脫身。”
“他這樣急著回去,是北邊有事兒了麼?”清笛只垂首望著自己的指尖兒。為了掩護他順利而去,她害得一個人失了雙手,兩個人丟了眼睛……她的手彷彿彌漫血色。
“是。”店小二便直言,“原本東家不捨離去,只是女真突然造反了!”
“哦?”清笛也是微微一驚。女真一直力量相對薄弱,同時向宋和契丹稱臣進貢;這一回卻突然反了契丹,這樣便有可能與宋合擊契丹。怪不得小六急著離去。
“我知道了。多謝。”清笛轉身向外去。
“嗒、嗒嗒……”樓梯上卻突然傳來腳步聲。腳步既緩,回聲便越顯空洞,一聲聲彷彿直直敲到清笛心上來。
清笛微微皺眉,卻沒停步,徑直向前去。
從一個人的步態、步聲,都能判斷出那人來意善惡、情緒如何。
“你站住。”背後高階上傳來清冷一喝。
清笛皺眉,轉身回望。高高的樓梯上,一個穿了桃紅襦裙的少女睥睨而立。
店小二趕緊迎上去行禮,還沒等說話,便讓那少女給截住,“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
店小二訥訥而退。
整個店堂裡便肅靜下來,只有清笛和那少女在彼此打量。
少女在清笛的目光裡,一步一步地走下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