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的翠羽鳥兒立時張開紅珊瑚般的小嘴歡聲叫起來,嫣紅的小腳在鳥架子上跳躍。
“噓……”鳳熙笑著伸手輕撫翠鳥額頂,“憐兒難得好睡,且待她慢慢醒轉。”
聽聞鳳熙嗓音,竹簾一挑,丫頭翡煙笑著從內裡出來,向鳳熙福身,“小侯爺回來了。姑娘正睡著,可要奴婢去喚醒姑娘?”
鳳熙連忙示意翡煙低聲。鳳熙自己更是低無可低,“無妨。且等她自行醒來。”
“那小侯爺內裡坐吧?奴婢給小侯爺搬繡墩來。”
“切莫。”鳳熙溫柔一笑,“她最不喜歡鬢亂鬟散之時被人看見。若醒來看見我在近前,定然惱了。好容易睡得沉,莫惹她生了起床氣。我自等在廊簷下即可,也順便與小藍說話。”
翡煙只能抿嘴笑。侯府裡豈有這樣的規矩,小侯爺也只對姑娘這樣好。除了姑娘,就算是老太太和長公主,小侯爺也未必這樣小心翼翼。
許是外頭動靜大了,清笛嚶嚀一聲醒來,急忙起身整肅釵環,回頭便叫,“翡煙,公子來了,怎不喚醒我?快叫公子請進罷。哪裡有主人在自家還要候在廊簷下的理?”
聽見清笛醒了,小藍也高興得拔高了嗓門兒,大叫起來。叫聲啁啾婉轉,極是輕靈動聽。
鳳熙掀簾而入,卻呆立在門口。略顯唐突地盯著清笛面上因午睡而起的緋紅嬌慵,定定忘了呼吸。
此時的她帶著獨屬於床笫間的嬌媚。雖然神情嚴整,可是發絲微散、身子柔軟,再加上房中縈繞的甜軟賬香,極是惹人心動。
教他越發按捺不得。
清笛見鳳熙愣在門口,忙低頭背轉了身子,“公子去山陰辦事,這一去可一切都好?”
鳳熙輕輕嘆息,抬步走過來,只凝著清笛背影,“一切都不好。”
看不見你,便什麼都不是好。
“怎會?”清笛轉身望鳳熙,“沈姐姐可是傷心了?”
這一去山陰,本是鳳熙陪沈婉娥回鄉掃墓。三年前的五月初六,沈婉娥祖母病逝,歸葬祖籍山陰。今年恰逢三年之期,沈婉娥要回鄉掃墓;沈珩公事纏身脫不開身,便委託了鳳熙一路照料。
三年前皇帝賜婚恩旨已下,多虧沈老太太病逝,這才因孝期而推遲了鳳熙與沈婉娥的婚事;否則當日鳳熙恐怕要落下抗旨不尊的大罪。
可是縱然婚禮未成,皇帝的旨意卻已是存在,所以鳳熙名義上已經註定是沈婉娥的夫君;盡管鳳熙不想去山陰,可是老太太和長公主卻萬般不允。
更何況,憐兒此時寄身於他府中,他不能不為憐兒而妥協。
“她是傷心了些,不過還好。”憐兒竟然直接去問沈婉娥,鳳熙不由得皺眉。
整整三年了,憐兒卻依舊刻意將他推開到安全距離之外。憐兒更是主動與沈婉娥結交,兩人以姐妹相稱,如今倒似乎比跟他還要親近些。
倘若憐兒對他的心,等同於他對她的心,那麼她怎麼可能會全無芥蒂與沈婉娥相交?她能心懷磊落,便只說明,她對他並無心意。
整整三年啊,他費盡了心思,她卻依舊對他無意!
她的心,豈是冷的?!
“沈姐姐這幾日可過府來?若不來,我倒要去看看她。”清笛刻意避過鳳熙眼中愴然。
“小侯爺可在姑娘房中?長公主吩咐,要是看見小侯爺了,且趕緊讓他去給老太太請安。這麼從外頭回來,還沒照個面就沒了影,沒得亂了規矩……”門外忽然傳來長公主跟前的典司女官在外頭呼喚。
鳳熙聞聲便是皺眉。
“公子去吧。”清笛連忙輕聲勸解,“我也得起身梳妝,便不留公子了。但凡有話,晚膳時間還能再敘。”
女子梳妝更衣,自是私隱,鳳熙縱捨不得走,卻也只能忍痛轉身。
縱然轉身外去,走到門口還是止步回首,“晚上可有什麼想吃的?我吩咐膳房準備了。”
清笛聞言妙目一轉,一抹紅霞驀地飛上頰邊,一雙眼珠子更是轉向窗外,顯是打量典司女官可會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