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不慌不忙理理鬢邊的步搖,緩緩開口道:“我家姑娘與鍾誠,正月的時候就說下了親事,鍾誠早就說要完婚的。若不是我捨不得姑娘,非要攔到年下,他們現在早就成親了。前兩日鍾誠去了我家,要商量下聘,我又往後推了幾日,怎麼著我們也得來打聽打聽啊!可不能讓我閨女嫁過來受了委屈。這幸好我們來了,原來他們家瞞著我們又說了別家姑娘。”
梁氏轉身上馬車,澤蕪跑過去扶她,她撩起車簾又回頭說:“澤蕪,走,去鍾家,我都懶得與他們理論了,直接退婚,我家姑娘還愁嫁不成。”
她撩起車簾的功夫,街邊那些婦人都趁機往裡看,見裡面坐著一男一女,模樣衣著都是光彩照人。
梁氏進了車廂,澤蕪將馬鞭一揮道:“公子姑娘都坐好了!”
馬車沿著村裡的主街往村西去了,中途要穿過整個陳鍾村。村子裡極難見到這樣豪華的馬車,一路上免不了被圍觀。
馬車緩緩行到半路,鍾誠就趕了過來,他當街攔住馬車, 求梁氏原諒, 說他只想娶暮玲,街邊圍觀的人都聽到了。
這時候月娥的娘也氣沖沖趕了過來, 那婦人也不是個好惹的,指著鍾誠就是一頓罵:“鍾誠,明明是你們家上門求的親,誰知你們還有親事沒退, 現在讓人家說我家月娥要做妾!我真是!氣死我了, 這事你們家必須給我個說法,這樣無端端毀我家姑娘名聲!”
後面,陸君銘陪著一對老夫妻急衝衝跑了過來。看那老夫妻衣著都很樸素,滿臉焦急和無奈。
月娥的娘立刻朝那老夫妻迎了過去, 口中頻頻指責, 無非就是剛才那些話。
陸君銘與澤蕪裝作偶遇,道:“澤蕪,你怎麼來這裡了?”
澤蕪回手指指馬車:“我陪夫人, 公子和二姑娘來打聽大姑娘的婚事,陸公子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來找誠子哥商量運貨的事。”
車簾一撩,梁氏首先下車,暮豐和暮煙也跟著下來。陸君銘的眼睛一直在暮煙身上轉來轉去,她今日打扮的格外隆重,是陸君銘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
暮家三口人的氣勢,與鍾家老夫妻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是個人都看得出, 這門親事, 是鍾家高攀了。
梁氏將下巴微揚道:“這就是鍾家的父母?”
那老夫妻有些怯懦地點點頭,鍾誠過來行禮道:“嬸子, 這是我爹孃。”
梁氏輕輕“哦”了一聲:“誠子, 若不是你三番五次上門相求,若不是我看你這孩子還算實誠, 若不是我家出了那事, 我無論如何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誰知道還就應了那句老話, 越就和越羅鍋了, 沒想到你爹孃還嫌棄我的姑娘。既是如此,咱們就當面說清楚, 這親事就此作罷了吧!”
鍾誠急得直搓手:“嬸子,別啊!我是真的喜歡暮玲, 真心想娶她,是我爹孃聽信了那些謠言。”
陸君銘上前一步問:“什麼謠言?”
鍾誠做出為難狀:“就是暮玲被擄走那件事。”
陸君銘一皺眉一跺腳:“嗨!那件事你不是都親眼所見了嗎?暮玲姑娘不過是被奸人所害,幸好咱們及時趕到,她什麼事也沒有啊!外面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亂傳謠言,怎麼能信呢!”
鍾誠又支支吾吾道:“還有,還有”,說著他看向梁氏,梁氏大大方方道:“你說我們夫妻和離之事?我都沒覺得丟人,你有什麼說不出口的。我男人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和孩子, 我不同意他們進門,又可憐那孩子無名無分遭人白眼, 便提出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