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手爐十對,木炭百斤,注意別在密閉屋裡用。貂皮大衣五雙,狼皮靴五雙,羊皮帽十個,羽絨被十床,羊毛線一石,果酒一石,棉布五十匹……”蔡璇將禮單遞出
“這樣多!”蔡琰手顫抖著接過,望著一院子禮物財貨,一向平靜的臉上難得露出些許震驚神色:“這是,新婚賀禮?”
蔡璇眼睛一收:“倒不算賀禮。父親年齡大了,滿弟尚幼,夫君也要我多照顧你們。”
“妹妹是想賀禮再送一次?”
“姐姐明白君侯心中所思所想,也清楚君侯財力,何必再問,徒使他生氣?”
蔡琰長嘆息:“論相貌、身段,你我姐妹只算中上,遠不能與王榮、祁胭脂、烏敏英、甘梅、貂蟬、二喬等傾國傾城、人間禍水相提並論。”
即便王榮、祁胭脂、烏敏英漸漸因為年齡新增了皺紋、面板不那麼緊緻,依然散發出令大多數人窒息的美麗,哪個女子不愛美,哪個女子希望被比下來,蔡琰雖才華過人,亦很難避免羨慕、嫉妒。
蔡璇:“姐姐休要洩氣,越往上攀登,單單美貌越不值價,到了位同諸侯這個地步,學識才幹漸佔得上風。你我與君侯共患難經歷在,父親亦曾指點過君侯,情誼、位份可稱不同。”
“情誼?”蔡琰:“我不是不明白玄德公對我有情,我只是懷疑情誼有幾分。”
蔡璇:“此話怎說?”
蔡琰:“但凡諸侯、豪巨之家,權勢滔天,對大多新進嬌豔美人,除去脈脈溫情面紗,不過予取予求之漂亮皮囊罷了!
以色娛人者,色衰則愛弛。少時若貪圖富貴,一時歡愉驕傲,終究不過半身孤寂。
諸侯豪巨家事,薄情至斯。故街坊常言願為富家妻,不為豪右之妾。
我雖不才,豈願做他眾多女人中一個?
玄德公是個好人,但心思太多,絕非女兒家良配。”
蔡璇:“姐姐不嫁君侯又能人嫁給何人,難道真進宮給小皇帝做貴人?
皇宮裡規矩大如天,皇帝之妾怕還不如君侯之妾!”
“我不聽,我不聽!”蔡琰扭過頭去,過了幾乎一刻鐘才把頭轉過來:“你還沒走?”
蔡璇:“呵呵。”
蔡琰把頭把頭磕在膝蓋上:“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我是有些猶豫,可正因為熟悉玄德公,才不欲嫁他。
至於皇帝冊封貴人這事,不過是個突發意外。
既父親不反對,或許陛下便是我之歸宿吧。”
蔡璇:“蔡家與劉家糾纏十餘年,想要完全割裂,談何容易!”
在親歷和旁觀安東改革發展壯大諸多事件中,不少時候,蔡琰秉持挑剔的眼光或者反對立場,時常撰文諷刺一些破壞傳統的現象。
可蔡琰也不得不承認,劉備和安東軍大量出人意表的舉措,不斷地改變這個世界,從一個小漁村的膠州城頂替了琅琊港的地位,千里之外的海船乘風破浪而來,不斷加固和延伸的海堤,光滑如鏡的左伯紙,高架水橋將清冽的山泉從城外引入宮城……
巨大的變化深深地烙進了她的頭腦,傳統和革新的交戰,使她內心動搖不堪,立場搖擺不定。
蔡璇看出她的猶豫:“姐姐何需如此拒人之千里外呢?”
蔡琰:“人生大事,自當謹慎!”
蔡璇:“你既生在兩千石之家,就別無多少選擇,君侯予你錦衣玉食,自由自在,給予父親高官厚祿,地位遵從,你自然當回報於他。
若是你不是三公之女,君侯不是安東大將軍,陛下不是皇帝,你也許有單純美麗之人生。
你自可以繼續尋找一個相貌,品性,地位都合意之良人。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做陛下之貴人!
陛下與君侯,既已糾纏在一起,與之相關人,或起或伏,皆身不由己,取決於他們兩人意志。
君侯崛起於東方,控數州之地,帶甲二十萬,戰將如雲,謀士如雨,根基已穩固。
陛下他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