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站在床邊,這晚感覺像過了一輩子一樣。清晨的陽光開始透過厚重的窗簾灑進房間,隔著旅館沾滿塵埃的小窗戶照耀出一室的粉塵。
整晚,酷拉皮卡由那張讓人坐得不舒服的椅子走到庫洛洛的床前,看著那個殺害他的族人丶他的父母丶還有派羅的男人這個男人比任何一人令他感到更多的憤怒丶痛苦和… …快樂。
而他現在躺在他面前,沒有知覺,但仍然生存因為酷拉皮卡救了他。
他治好了他。
酷拉皮卡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庫洛洛和旅團仍然持有眼睛,但就算是他也能嘗出當中的謊言,在無聲的語言中強迫他面對事實。
酷拉皮卡俯身靠近庫洛洛,手指輕輕撫過蜘蛛頭目的臉,他歪著頭,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我到底在做甚麼?」男孩喃喃地道,手在他站起來的時候滑下。
「不論如何,你都不需要因為我而停下來。」庫洛洛輕聲說。
酷拉皮卡的胸膛突地緊繃起來,手指意外地捉住庫洛洛的肩膀,未痊癒的傷口頓時發出陣痛,令那男人沉聲地抽了口氣。
「你醒了。」酷拉皮卡驚訝地道,手馬上放開:「我抱歉,弄痛你了。」
「沒事。」庫洛洛說。
他睜開眼睛,移動著身體似是想坐起來,酷拉皮卡立即把枕頭疊高,好讓他的背能有所支撐。還沒完全痊癒的身體令坐起的簡單動作都很難做到,酷拉皮卡把所有枕頭都堆在庫洛洛背後,讓他可以坐得舒服一點。
當他直起身時,庫洛洛正用最茫然的表情看著自己,蜘蛛頭目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惹人生氣的帥氣。
「我」酷拉皮卡開口,到嘴的話卻瞬間溜走,令他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我不能完全治好你的傷口。」男孩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治療的過程已經消耗我太多體力了,所以只能草草完成。」
「你治好了我。」庫洛洛說,語氣帶有一絲驚訝的情緒:「我解放了你的念,你所做的第一件是為我治療。」
「我不能看著你死吧,不是嗎?」
酷拉皮卡眼睛直視枕頭,這樣他便可以不看去庫洛洛了,他不能看著他的生命慢慢流逝,他不可以
但是,酷拉皮卡仍然能聽見內心的掙紮,聽到庫洛洛像懇求一樣呼喚他的名字。他就站在那裡,轉過身,看著血液慢慢從庫洛洛的手指之間流走,他的手指曾經溫柔的觸撫著自己,那是多麼的具有佔有慾,多麼的… …
他重重地吞了口口水,強迫自己抹走腦中的旋旎。
「我的眼睛仍然在你手上。」酷拉皮卡加上一句。
「我真幸運。」庫洛洛淡淡地說。
當酷拉皮卡坐回去後,庫洛洛臉上仍然掛著那副不能被看透的面具。酷拉皮卡靜靜地看回對方,拒絕別開視線,他盡自己所能承受庫洛洛的目光。
「不要再這樣看著我了。」他終於惱怒地說。
「我是如何看著你的?」那男人耐心地問,卻不曾移開目光。
「就像在評價一幅名畫一樣。」
「我不能解讀你。」庫洛洛承認並點點頭,他的反應令酷拉皮卡感到驚訝。
「我真幸運。」男孩用同一樣的話回應蜘蛛頭目,他乾脆轉身問道:「隨便你。我在煮咖啡,你要嗎?」
「如果可以的話。」庫洛洛說,酷拉皮卡能從中聽到他的困惑。
酷拉皮卡一股腦的埋進煮咖啡的「工作」之中,思緒卻在不斷的運轉整合,當咖啡機啟動的時候,他仍然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庫洛洛審視似的目光。
「所以,」庫洛洛開口,把酷拉皮卡的注意力拉回他身上:「我錯過了甚麼?」
「不是很多。」酷拉皮卡說,轉身依靠著櫃臺:「你像笨蛋一樣被刺傷了好幾次,你到底在想甚麼?」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是冷淡,但只有他才知道和感覺得到當他看到血液就像族人的眼睛一樣變得鮮紅,看著庫洛洛全身沾滿這種血色,血液流過他的面板並沾汙他黑色的大衣,那時候刺痛心窩的痛苦和恐懼,在看到那男人倒下並像永遠都不會站起來時變得更加激烈。
「我」庫洛洛正想回答,把酷拉皮卡的思緒拉回現實,但接著他突兀地閉上嘴巴,只是微歪著頭看去男孩:「第一個傷口是帶毒的。」他評論道,就像會改變甚麼一樣。
「一點點毒不會阻礙到你。」酷拉皮卡指出:「你感受不到毒液的效果嗎?我很肯定你會找到辦法解決,像你一樣的男人一定有方法令毒液不會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