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大宅內的警鳴聲愈來愈弱,在牆外不斷閃爍著的紅光卻帶來不安的氣氛。一群看起來十分危險的男人開始將所有賓客集中在舞廳之中,他們很大機會是國民警衛隊的成員。在舞廳裡,賓客都圍成一個個由三至四人組成的小圈子,每個人都在緊張地與別人輕聲細語。
庫洛洛帶酷拉皮卡走到放在落地玻璃窗旁的長沙發,酷拉皮卡坐在沙發上,後背挺得筆直,他希望自己看起來比內心平靜,好吧,或者在現在的情況他應該表現得非常緊張才對。酷拉皮卡開始覺得呼吸不到,他很肯定束腹比出發前繃得更緊,有可能是因為兩人需要在偷走火紅眼後盡快穿回衣服而造成。
他瞥向庫洛洛,對方正站在他右面的方向,看起來極具保護欲,這是一件非常怪異和荒唐的東西,那男人這幾天表現得很奇怪,又或者他以往也是這樣的人。酷拉皮卡起初並沒有過分留意蜘蛛頭目的行為舉止,如果他從一開始多加註意,那麼現在一切都不會像失去控制似的。
保鑣們圍住整個舞廳,他們在勸說人群冷靜下來,告訴眾人他們正在重看攝像機,相信很快便能讓賓客離開。
「終於找到你們了!」弗洛倫斯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她在找回酷拉皮卡和庫洛洛時驚呼一聲,然後跑到庫洛洛身邊捉住他雙手。「真是可怕。」她大喊道:「很可怕!」
庫洛洛輕輕地捏了一下弗洛倫斯的手指,酷拉皮卡別開目光,他討厭這些謊話,好吧,他現在也是一個騙子。
「發生了甚麼事?」庫洛洛問道,就像他甚麼都不知道一樣。
「我被偷竊了!」弗洛倫斯解釋:「偷竊!我剛剛看了攝像機的影片,一個年輕的少年不知道從哪裡潛進大宅,他從保險箱偷走了我的東西。」
「是客人嗎?」庫洛洛問。
「不是。」弗洛倫斯說著搖搖頭:「他穿著休閑衣物,我們看不清楚他的容貌,警方現在正計算他的身高和體重。我真抱歉,他們清場的時候我會讓你們離開的,但現在,你能待在我身邊嗎?」
「當然。」庫洛洛向她保證,他的聲音像絲綢般溫柔:「在大宅確定安全之前,我們都可以留下。」
庫洛洛在做甚麼?他們不是應該盡量遠離這個地方嗎?
「不丶不。」弗洛倫斯說:「警方說所有賓客需要盡快離開,這樣小偷才不能混在客人之中。他們已經包圍整個地方了,警方向我保證,每一個人在得到他們的允許前都不得離開,然後又提及有關『氣』的東西,我不明白。」
所以警方想用「念」能力找出賊人。門邊的動靜引起酷拉皮卡的注意,賓客們一個接著一個,在接受身高和體重的檢查後被派發通行證離開。
「你肯定不需要我們陪著你嗎?」庫洛洛問。
酷拉皮卡瞥了男人一眼,那白痴仍然捉住弗洛倫斯的手,甚至鼓勵性的輕輕捏著她手指。再看下去酷拉皮卡的目光會變得有威脅性了,於是他移開眼光,卻突然對上佛羅倫的視線,那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似是明白酷拉皮卡不喜的原因,他到底知道甚麼了?
酷拉皮卡小心地碰了碰庫洛洛的腿,當蜘蛛頭目看向男孩時,他用眼睛示意佛羅倫的方向。庫洛洛跟隨酷拉皮卡的目光,然後慢慢地垂下眼簾,露出一個奇怪的丶安慰的眼神,那眼神在說「放心,沒問題的」。酷拉皮卡不是不相信蜘蛛頭目能控制當下的情況,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密切留意庫洛洛,雖然那男人之後無視他,並轉身背對著酷拉皮卡和佛羅倫。整件事開始令男孩感到非常不舒服。
「我肯定。」弗洛倫斯說道:「你和你的妹妹應該早點回去休息,我可能會在爸爸的家暫住,直至犯人被捉住。」
「我們可以載你過去。」庫洛洛提議:「讓你的父親留在這裡控制大局,我們可以載你去父親的家,在那裡你會安全。」
他到底在玩甚麼?整件事嚴重擾亂酷拉皮卡的神經。
「不。」弗洛倫斯堅持道:「這是我的地方,我不會離開讓其他人處理我的問題。」
酷拉皮卡直覺他應該喜歡這位年輕的女性,他是應該的,但出於一些不明的原因,他發現自己喜歡不了。
「你很有勇氣。」庫洛洛稱贊道。
「又或者只是過於自大和任性固執。」佛洛倫斯說著揚起一抹笑容。
他們接著安靜下來,非常感恩地,庫洛洛終於放開佛洛倫斯的手。他們看著那些最不安的客人最先離開,慢慢地,舞廳裡的人漸漸散開。
「好了。」在大約一半的賓客離開後,佛洛倫斯說:「你們應該離開了,去檢查身高吧,然後回家好好休息。如果你在旅行時想起來的話便打電話給我,這是我的號碼。」
她將一張卡片遞給蜘蛛頭目,踞起腳尖在他臉上落下一吻。佛洛倫斯對酷拉皮卡微微一笑,盡管她看起來還是憂心重重,但還是轉身走回父親身邊。
「準備好離開了嗎?」庫洛洛問,引起酷拉皮卡的注意。
他朝男孩伸出手,酷拉皮卡想將他的手開啟,但為了不引人注目,他還是握上庫洛洛的手,讓對方將他拉起來。
庫洛洛和酷拉皮卡一起走到最接近兩人的門,他們檢查完身高和體重後被遞給一塊塑膠牌子,這是通行證。當他們走出門廊時,服務生把兩人的車駛來,就這樣庫洛洛駕車駛至大閘。在大閘前,一名保鑣停下他們的車,兩人示意通行證後被允許離開。當庫洛洛和酷拉皮卡駛去酒店時,酷拉皮卡嘆了口氣,庫洛洛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兩人都沒有對這個晚上作出任何評價。
他們回到酒店,沉默令車內的氣氛變得非常沉重。剛剛的晚宴仍然在酷拉皮卡的腦海回蕩,庫洛洛在為他畫上刺青時露出的眼神丶兩人相伴跳舞時的情景丶對方環住後腰時傳來的體溫丶還有就是他的心跳,又快又響,從酷拉皮卡的靈魂深處沖擊著他的心窩。
他一點都不喜歡,一點都不,但他還可以怎樣做?
庫洛洛將汽車泊好,兩人靜靜地走進酒店大堂。他們在今天晚上租下了豪華的汽車服務,所以當酷拉皮卡等待升降機的時候,庫洛洛將車匙還給前臺服務員。他在升降機的門開啟時回到酷拉皮卡身邊,兩人踏上升降機,仍然沒有人開口打破沉默。
當他們進入套房並關上房門後,酷拉皮卡依靠在門口,將鞋子上的鈕扣解開,庫洛洛耐心地在男孩後面等待,當他看到酷拉皮卡脫下高跟鞋並踩上裙子時,他輕輕笑了起來。
「這一點都不好笑。」酷拉皮卡說:「我要脫下這身好笑的衣服。」
「我看過你穿更糟糕的東西。」庫洛洛說著又輕笑出聲:「這件淡紫色的晚禮裙,還有在友克鑫市時穿的藍橙色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