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故遙急匆匆跑到河邊,把換下的髒衣服扔進河裡一陣敲打,他面色凝重,充滿自責與懊惱,每打一下衣服,都好像在鞭撻自己,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的鞋都穿反了。
整日與比他大的王清平交好,這種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沒想到,物件不是春宮圖上的姑娘,反而是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是他瞻仰已久不可褻瀆的師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蘇故遙的潛意識裡,他的這種瞻仰,已經變質了。
他閉了閉眼,想用眼皮把這種異樣的情感給夾死。
是夜,蘇幕洗漱完畢,小故遙已經把床給他鋪好,他四仰八叉的倒在被子上,少了一個人床也大了很多。
自從那一次事件之後,蘇故遙就用竹子編了個簡易的屏風,又在木匠那裡換了個新床,放在屏風之外,形成一個獨立的空間。
身邊突然空了,一開始蘇幕還挺不習慣,後來就慢慢想通了,他的遙兒長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間了。
兩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如今小遙兒已經十八了,不知道是不是過了今年蘇幕就可以穿回現實世界,總之目前來看,一切還是風平浪靜的。
這兩年來,蘇故遙長得極快,只要和他靠近一些,蘇幕就要稍稍抬起頭才能和他平視。記得上半年蘇幕還把自己的衣服改一改給他穿呢,如今卻不行了。
周大叔在京城,一去四年,據說已經在那裡落了腳,不打算回來了,好在他的兒子繼承了他的衣缽,村裡人不至於為了穿衣而發愁。
這天,蘇幕從裁縫鋪回來,就看到花想容和蘇故遙在自家院子聊天。女大十八變,花想容出落的越□□亮了。
“大哥哥,你回來了。”
“師父。”
二人見他回來,花想容甚是隨意地打了聲招呼,而蘇故遙卻恭恭敬敬的起身,雙手抱拳,行了個大禮,方才坐下繼續聊天,搞得他自己像個外人一樣。
蘇幕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發現蘇故遙對自己這個師父的態度越發的見外了,見面必行大禮,走路從不併排,外人都道髒猴兒彷彿是回爐重塑一般有了人樣,可蘇幕卻總覺得他對禮節的遵守和固執,放佛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堵牆,而這堵牆似乎就在小故遙第一次夢遺那晚築起的。幸而天長日久,蘇故遙對蘇幕的關心並沒有因為這堵牆而更改,蘇幕便也放下心來不去多想。
“怎麼今日容容如此高興?難不成是日子定下來了?”蘇幕問。
花想容面目紅潤,猶猶豫豫,蘇幕便知是真的定下來了。
“什麼日子?快告訴大哥哥吧!好讓我們師徒倆沾沾喜氣。”
“回師父,是三日後,剛好是乞巧節那天。”
蘇幕聽了蘇故遙的回答,微微點點頭,又笑著打趣道:“成親前三日,新郎新娘不能見面,容容是不是跑來我家,偷聽人家的聲音了。”
其實仔細聽,隔壁王家,確實熱鬧非凡,殺豬宰牛,甚至連扯喜布的聲音都聽的到。
“大哥哥,你又打趣人家!哼!我要去告訴爺爺,不讓你做典禮之人了!”
“呦!典禮之人該王家請,還沒進門,就想當家主事了。”
“你……哼!討厭!”花想容被蘇幕逗紅了臉,小跑去了,只給蘇故遙留一句話,“你快些把書找到還給我!”
蘇故遙不耐煩的點了點頭,還心虛的撇了蘇幕一眼。
其實蘇幕瞭然於心,猜也能猜到,花想容在大婚前日要的書,還是從另一個男人要,估摸就是春宮圖一類。
而且他們倆偷偷摸摸交流此書已經有很多次了,只不過蘇幕睜隻眼閉隻眼,假裝不知道罷了。
“唉!女人出嫁真麻煩,還要自己做女紅,哈哈!”蘇故遙說著嘲笑道:“師父您怕是不知道花想容的女紅做的有多差,一想到清平大婚那天要帶著那麼醜的腰帶,哈哈哈……”
“女人出嫁麻煩,怎麼?你就不娶了?你要娶男人啊?”蘇幕口渴,給自己倒了杯茶。
蘇幕這話一出,沒想到蘇故遙煞有介事,如同犯了什麼大錯一樣,站起身道,“徒兒不敢,徒兒不敢。”
蘇幕本來在喝茶,只是隨口一說,蘇故遙這樣的反應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放下茶杯,發現這麼多年確實是沒見遙兒對哪個女子傾心過。
這青春期的男孩就算是真的沒有傾心的姑娘,可也該喜歡往姑娘身邊湊啊,從來沒見過蘇故遙主動和姑娘搭話,整日不是練劍就是和王清平討論些基礎醫書,蘇幕心中不禁起了疑問,狀似不經意道:“就算娶了男人又如何,只要你喜歡,為師一定會為你證婚的。”
果然,蘇幕看到蘇故遙如蒙大赦一般抬起頭,眼裡閃出一絲希望,隨即又黯淡下去。
蘇幕和善一笑,不動聲色,又問:“遙兒現在可有喜歡的人?是誰啊?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