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自然還有其他證據,可還沒等他說話,柳辛夷一扭一扭的走上前來,嗓音魅惑,“如若小女子方才沒有聽錯,周大嬸子因繡那件皮毛大氅而肩膀痠痛,小女子真是倍感抱歉。”
她不等周剪刀客套,又道:“可是,小女子不急著用這大氅,也不曾去催過周大嬸子啊!”語氣極其無辜。
蘇幕卻聽出了風向,想來柳辛夷從一開始就知道王清平診脈是假試探為真,不管她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亦或者是同夥,先接了她這半真半假的橄欖枝再說。
“正是如此,晚輩也同周大叔一樣有此疑問。”蘇幕道:“不知為何周大嬸子要與晚輩說柳姑娘去催過她?”
原因很簡單,在內堂聽到蘇幕問周剪刀那些問題,便知他是發現了什麼貓膩,她自然能想到自己必定是哪裡漏了蛛絲馬跡,如再不出來打斷他們的話,改變蘇幕的注意力,自己恐怕就一點點的暴露了。
周剪刀聽言也回頭看向發妻,眼神裡仍然滿是耐心和信任。
“我……”周大嬸子想了想,“我想快點把孫兒的肚兜繡出來,我怕……我怕……”她說著忽然埋怨起周剪刀來,“你不是說過等有了孫兒就放下這裁縫鋪,帶我去京城嘛,到底什麼時候去?”
許多人圍在這,周大叔倒不好意思起來,不過他依然堅定的握緊周大嬸子的手,清了清喉嚨,才望向蘇幕,好像在責問蘇幕“你鬧夠了沒有”。
“呵!非是晚輩輕薄,依我看,周大嬸子的容貌,比柳姑娘差不到哪去呢!”蘇幕見周剪刀執迷不悟,拿出最後殺手鐧,“本來在場的各位嬸嬸們,戴這梭子耳墜都是文雅又端莊,可是有大嬸子在,卻都成了陪襯。”
可能是因為周圍看熱鬧的都是先前洗衣服的婦人,蘇幕話語間都有一股和她們一樣的陰陽怪氣,“呦!這幾日怎麼不見大嬸子戴那對墜子啊?”
有一位大嬸道:“是啊,周大嫂從來不摘下那墜子,怎麼今日沒戴呢?”
周剪刀解釋道:“各位不知,內人的墜子丟了一隻,還沒找到呢!”
“是這只麼?”蘇幕從袖口中掏出那隻墜子。
墜子形如織衣紡布的梭子,在陽光下輕晃,晶瑩剔透。
周大叔自然認得,問道:“怎麼會在你那?”
“我在黑松林撿到的。”
“你放屁!這不可能!”周大嬸子臉色蒼白,瞪著蘇幕艱難地想出一句辯白,“一定是你偷去的!想嫁禍於我!”說著又指著柳辛夷,“還有你這個兩面三刀的賤人!你們兩個連起手來害我,到底居心何在?”
“老頭子,他們想害我。”周大嬸望向周剪刀時早已收斂了兇狠的目光。
“周大嬸,繡花繡多了該是手腕疼吧。”蘇故遙突然插了一句話,“肩膀怎麼會疼!”眼神兇狠的,好像把她剛剛放在蘇幕身上的目光千倍百倍瞪了回去。
蘇故遙努力勸自己,這麼生氣是因為她半夜闖進來把門撞壞了,並不是擔心被刺殺的剛剛打了他一耳光的師父。
要說這繡花繡得最好的,當屬周剪刀本人,他只在忙的時候用妻子幫忙,所以到底哪裡疼他自然比別人更清楚。
現在他再信任發妻,也不得起疑了。
蘇幕又給這生米加了把火,“我有沒有陷害周大嬸子,花老村長和劉大碗可以作證。”
“前幾日,蘇公子確實是與老朽同去了黑松林。”花老村長嘆了口氣,他著實也不想扶了周剪刀的面,輕聲問:“周胡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花村長這樣一問,眾人便知道這是坐實了周大嬸偷嬰殺人的事,頓時引起一片嘩然,當即後退一步,“敗類啊!”
“真不敢相信。”
“是啊!”
“啊!賤人!你憑什麼害我孩子!”一年輕婦人突然如發瘋一般,蘇幕認得她,是劉大碗的媳婦。
這楊違一天無所事事,看到村東頭又有熱鬧看,便又回村裡大喊一番,就差挨家挨戶通知了,嬰孩失蹤一事也是眾人都關心的事,這回家家戶戶老老少少都出來了。
周剪刀也算村裡的名人,這下可大大丟了臉,他一語不發,一直沉默的低著頭。
周大嬸回頭看他,企圖找到他年輕時的永遠擋在她前面的樣子。
卻不想,一直緊握著她的那雙手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