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時常與胥策胥臨等人出宮辦事,以往香月沒往別處想,可這幾個月的反常,讓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今日陛下又出去了,就只帶了兩位胥大人。”
宮女低聲附於耳上,神秘兮兮的說完,“夜裡聽說也不回了,內侍都沒備今夜的寢衣,熱水。”
香月心裡咯噔一下,哪裡還沉得住氣,轉頭就往殿內走。
她走得極快,像陣風似的,一眨眼便氣喘籲籲來到趙榮華跟前。
怎麼了,喝口水再說話。”
趙榮華正在繡繡球,青綠色的絲線從緞面鑽出,將將起了頭,她複又低下頭,靠著太師椅悠閑地打了個哈欠。
香月一副憋死的模樣,張了張嘴,又咽下去。
低頭見她一門心思都在花繃子上,不禁急的五內俱焚。
娘娘,”她彎了腰湊過頭去,趙榮華嗯了聲,針線挑出來,細密的針腳將正反兩面都勾出繡球的模樣,正面是赤金色,反面是青綠色。
咱們今夜去宮外逛逛吧。”
趙榮華抬起頭,納悶的看了看天,“等明日吧,天都黑了。”
夜裡才熱鬧,咱們出去看看,只買些小玩意兒便回來。”
你是不是想去看弟弟?”
若是想弟弟了,你去就好,拿了腰牌,隔兩日回來便是,對了,從我私庫裡拿一百兩,你母親的病還是要調理著,冬日難熬。”
趙榮華沒覺出異樣,吩咐完見香月不動,便咦了聲,將東西放下後,抿唇笑道:“你到底怎麼了,心神不定的。”
娘娘,我不想弟弟,上回你給的銀子還沒花完,我娘也不捨得用,給她那麼多,她都存了起來,說是日後給弟弟娶親用。
娘娘,我是想今夜出去逛逛京城,我都好些年沒出去了,想來很是繁華熱鬧,你就跟奴婢一起出去吧,行不行?”
太冷了,我原是打算過會兒便沐浴安歇的,”趙榮華也不願拒絕她,抬眼一掃,望見門口杵著的小婢女,“你跟冬菊去吧,再帶兩個身手好的侍衛一同隨行。”
娘娘。”
香月屈膝央道,“只這一回,您就一起去吧,好不好?”
桂宛進來,纖細的身影一晃,隨即朝案前走來。
她身上有股梔子香,靠近了更覺得明顯。
從前趙榮華在小廚房的時候,桂宛最是伶俐聰慧,處事亦能八面玲瓏,誰都不去得罪。
後來經過小廚房下毒一事,雖然查出來幕後黑手是春意,彼時殘暴的容祀將春意砍去了手腳,醃入大缸,那件事一直堵在趙榮華心裡,成了一道疤。
桂宛把姜湯攪了攪,用薄瓷小盞盛著,端來放在趙榮華貼近的案上。
娘娘,說來說去是香月怕您失寵。”
桂宛!”香月因為急迫聲音顯得很是尖銳。
趙榮華蹙眉,桂宛又道:“今夜陛下出宮,去的是醉花樓,香月想著法子拉您出去,定是要帶您過去看看,看…”
桂宛,你真是。”香月登時洩了氣,掀了掀眼皮睨她,將手裡的帕子絞成一團亂麻,“你真是添亂。”
桂宛吐了吐舌,趙榮華喝了姜湯,身上暖呼呼的,她眯起眼睛,托腮仰頭,見香月臉有些紅,不禁笑她:“你直說便是,拐彎抹角還說要去看熱鬧,我以為你真的有這心思。”
香月心道:拐彎抹角都哄不出去,直說更不成了。
趙榮華將花繃子往花簍裡一擱,起身拂了拂衣角,“走,咱們去瞧瞧。”
香月還預備了一身衣裳,想出門的時候讓趙榮華換下來,誰知她嫌麻煩,索性只在外頭披了件狐裘大氅,帶上兜帽便走。
傅鴻懷安排了幾個暗衛一路跟隨,將人送到醉花樓外。
手一探出馬車,便覺得刺骨的冷。
趙榮華縮回去,雙手捧著暖爐自行弓腰下地。
香月與桂宛緊隨其後,來到門前,便嗅到濃烈的脂粉氣,有些婀娜豐滿的女子倚著欄杆,見人便彎起眉眼,笑聲相迎。
或許她們是女子,門口的姑娘瞥了幾回,無一人上前,趙榮華提裙往內走,老鴇恰好送走貴客,見她衣著華貴,也不敢得罪,索性將人拉到一旁,壓低了嗓音詢問:“姑娘,是來找人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