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又想著含光閣書案上的那隻泥人,腦中如蒙了霧水一般,亂的叫他如何都扯不清楚。
旁人他不清楚,程雍他卻是極其瞭解的。
那人斯文儒雅,克己複禮,對於男女之事更是甚少了解,遇上趙小姐後,彷彿有什麼不同,又好像什麼都沒改變。
他依舊每日做他該做的,不多想不多問。
可梁俊認識他太久了,這樣的程雍,更像是用自己的無動於衷來掩飾內心的波動。
他籲了口氣,程雍從府門口出來,看見他時微微蹙了蹙眉。
白袍玉冠,眉目清雋,程雍是他們這一輩人之中的佼佼者。
往常長輩坐席,赴宴,都會將程雍當做典範掛在嘴邊,這樣的人,對於自己的優秀偏不自知,一味沉浸在書海之中,入仕後又去了崇文館,少年老成,修了一副穩重的性子。
為了春祭一事,你跟禮部鬧得不甚愉快。”
梁俊斟茶推盞,若無其事地打量程雍的神色。
他啟了唇,目光略過梁俊看向不知名的遠處,“為人臣者,能受其賞,亦能承其重,你又何必為我擔憂,聽聞袁家買了殺手,想要你梁俊的人頭。”
兩人相視一笑,皆飲了滿杯的清茶。
後日爹孃要為我看親,不若到時你同來,一起相看?”梁俊說的不露痕跡。
程雍卻是驟然抬起頭來,“梁俊,你今日來,是有話要提醒。”
梁俊摩挲著膝蓋,長籲一口氣後,壓低了嗓音勸道,“太子的東西,不是你我能覬覦的。”
程雍輕笑,拇指擦過杯盞邊沿,“我聽不懂。”
趙小姐已經是太子的人了,你就算為她守身如玉,又能如何?那一夜只是意外,只有你上了心,趙小姐根本沒有要你負責的想法。
你是君子,碰了人家便覺得非要娶了不可,這人你招不得,也不能招。程雍,你我是兄弟,你心裡想什麼,我清清楚楚。”
程雍半晌沒說話,就在梁俊以為他聽進去的時候,他忽然抬起頭,輕輕笑道,“梁俊,你看錯我了。”
他們都以為自己看的透徹,可許多事情,又豈是一言兩語就能說透的。
比如現下,他自己是怎樣想的,程雍也不清楚。
他們又怎會看的明白。
書房裡的小泥人,被他用顏料塗了色。
烏黑油亮的發鬢,葡萄似的眼睛,嘴巴紅紅的,一張小臉就這麼毫無心機地看著自己。
美人如畫,他肖想什麼?
程雍將小泥娃娃裝進小匣子裡,合上蓋子,加了鎖片。
…
宓烏話沒說完,容祀倒不願意了,他從水裡露出頭,不情不願地嗤道,“這哪是治病,還不如直接要了孤的命。”
只是讓你禁三個月,三個月後,你體內餘毒盡除,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是更要痛快?”宓烏真是替他著急。
好容易跟師姐求來的機會,答應醫治容祀,卻沒想還有這麼一條詭異的規矩。
禁慾三月。
換做旁人也就罷了,容祀是誰,嘗過滋味就跟瘋了似的,不要命地糾纏。
宓烏愁眉緊鎖,又勸,“你忍一忍,三個月一睜眼一閉眼,過去了,對不對?”
忍不了。”
容祀靠著浴桶,沒好氣地促狹,“孤年輕氣盛,正是如狼似虎的好時候…”
容祀!老子真想給你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