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及時圈住了趙榮華的細腰,這才沒讓她往後栽倒。
兩人站穩後,他就鬆了手。
趙榮華道了歉,轉頭就去地上找魚和筆墨,也沒看見自己撞得是誰。
程雍是從書坊來的,沒料到會在此處遇見她,自是十分意外。
那人撿起紙筆,將魚拎起來後,不期然抬頭。
正正對上程雍沒來得及避開的眸光。
兩人俱是一怔。
趙榮華最先反應過來,沖著他又說了句抱歉,便想拎著東西離開。
程雍見她手裡的紙已濕透,遂指了指,溫聲說道,“那紙稀薄本就不耐用,沾了水容易糊,便是晾幹後寫字,也不宜成型。”
他說的委婉了些,趙榮華卻聽得明白。
便宜沒好貨。
以她如今的財力,買這樣的紙著實算得上奢侈,其實她最該買的是炭火和衣食。只是為著能讓母親找回記憶,她不知還能做什麼,心想既然母親能看過往書卷,是不是也有可能提筆作畫。
雖無把握,卻總比不去嘗試要好。
程雍見她小臉明媚生動,鼻尖沁著幾顆汗珠,比在宮裡時候鮮活許多,不由替她鬆了口氣。
正好我也要買筆墨,不若你同我一起,我告訴你該如何挑選。”
趙榮華立時回拒,搖頭道,“我只是用來胡亂畫畫,不勞程大人費心。”
說罷,又趕快福了福禮,轉身就往巷子口走。
程雍杵在原地,看著那道纖細的人影拐過巷口,往右去了,這才回過頭,去書坊買了上好的筆墨紙硯,又買了顏料,跟了過去。
看見程雍的時候,趙榮華吃了一驚。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循著跟來的,只是不管為何,兩人關系都沒熟稔到此等地步。
程雍找了張小幾,把東西放下後,與她耐心解釋了哪些紙用來寫字,哪些紙用來畫畫,便是幾只狼毫小筆,筆尖粗細硬度也截然不同,他見她聽得迷糊,索性幫其分了類,依次擺好後。
宋文瑤便走了過來。
程雍一愣,趙榮華想起來,介紹道,“我娘,她從前喜歡畫畫,最近剛認回她,她卻不記得我,我想著興許她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沒準會恢複神識,就…”
兩人往小幾上一看,俱是驚到。
宋文瑤極其自然的拆卸了顏料,調和後,選了幾支毛筆按粗細硬度勾畫線條。薆荳看書程雍買的紙極好,相見之下,趙榮華買的那一卷就黯然失色,上不得臺面。
趙榮華又驚又喜,不知該如何表達眼下的心情,“程大人,若你不嫌棄,便晌午留下喝完魚湯。”
程雍也是稀裡糊塗答應下來,依著理智,他不該喝這碗魚湯。
可若說依著理智,他更不該買了東西跟過來。
諸多瑣碎,都被那碗魚湯沖刷的幹幹淨淨。
臨走時,程雍又逡巡了一圈院中陳設,暗暗記下缺少的物件,便告辭離開了。
容祀得知此事的時候,已是暮色四合,他將從前朝議政歸來,沿途聽著胥臨回稟趙榮華這一日是非,可謂是越聽越惱火,走到半路,竟一甩袍子,冷冷笑道,“出宮!”
一行人浩浩蕩蕩跟在身後,走了十餘丈後,容祀又生生剎住了腳步。
回含光閣焚香沐浴,更換錦袍,給孤備好車攆,孤今夜要去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