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謝過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覺得皇帝和承歡之間怪怪的,為了調和氣氛,對李珵瑞道:“可不許欺負她,否則皇祖母不饒你。”
李珵瑞不應聲。太皇太後頗為尷尬,和李珵瑞寒暄了幾句,然後就以身體疲累為由送走了他們。
李珵瑞和承歡出了仁壽宮,坐了步輦回蓬萊殿,一路無話。
承歡空望著天邊散開的晚霞,似乎想起了曾經幸福的往事,唇角泛起淺笑。李珵瑞見她開心,卻更難過。
他只能為她帶來痛苦,她的幸福在別的男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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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代父死
六月的驕陽似火,炙烤著大地,承歡在蓬萊殿後禦花園內的櫻花樹蔭下,搭了一個鞦韆,坐在上面乘涼。碧玉輕推她的後背,當她遊蕩開去。承歡的小腹在寬松的儒裙內微微隆起,這些都礙不著她遊玩的性子,她喜歡風過耳際的感覺,像是李珛在耳邊的輕語。
李珵瑞一進花園便看到了她,她的衣袂隨著她身影的迎風飛揚,像是下凡的仙子一般。櫻花團團簇簇的花瓣飄落在她的發髻上,成了她美麗的點綴。花雨中蕩著鞦韆的承歡忘記了所有的煩惱,開心的笑著。
李珵瑞的眼神追隨著她的倩影,一刻也不離開。
她仰著頭,沐浴著輕薄如絹綃櫻花,任它們落在自己的臉上,在粉色的漫天的花雨中,她想起了自己同隱竹的歡好,那個時候窗外的粉色的桃花也是這樣如雨而下的。承歡伸手抓住在空中攔住一瓣櫻花,那個時候多麼美好,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承歡看著痴痴望著自己的李珵瑞。
她無法挽救隱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自己。但是,她現在無論如何也要救李珛,她不能在失去他,不管以什麼代價。
“陛下——”她向他盈盈而笑,燦爛如這滿園櫻花。
李珵瑞走到她前面,見她開心,自己也不禁被她的情緒感染,笑著說:“承歡,你蕩的太高了,快下來吧。”
承歡發出銀鈴般清脆笑聲:“我偏不——除非——”
“除非什麼?”李珵瑞心裡已經想好,只要她開口除了一樣東西,什麼都滿足她。
“除非陛下赦免李珛。”
只有這個不行。李珵瑞收斂笑容,不悅:“現在不提這個。”
“原來還是不行呢……”承歡也不是失望,仍舊是如薄雲般淺淺的笑著,眼神看著天際:“陛下,您看這樣行不行呢?”
她在蕩到最高處的時候,忽然放開鞦韆索……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承歡——”
李珵瑞不顧一切的沖過去想接住她,但終究是差了半步,她落在他身前,當真是九天落下的仙子。
“承歡——”李珵瑞將她抱在懷中,哽咽著說:“你這是做什麼?!”
碧玉從驚嚇中緩過神來,發現承歡身下已經蔓延開一灘血跡,染著翠嫩的草坪,顏色對比強烈突兀。
“血,陛下,娘娘的下身流血了——”
李珵瑞果然觸到一股溫熱的液體,他怒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傳禦醫——”
“不……”承歡疼的額頭上滿是細細的汗珠:“陛下,子代父罪……以這個孩子的死為代價饒恕他父親的罪孽……希望陛下降旨赦免璟王。”
李珵瑞還能怎麼辦,他原本只想承歡留在他身邊而已:“朕答應你……赦免璟王李珛,對他既往不咎。”他也不能自持,哽咽勉強說完這句話。
承歡欣慰的笑,軟嗒嗒的跌在了李珵瑞懷中。
人人都說她妖顏惑主,顛倒天下,卻不知道她可以傾盡一切追求心中的愛情,無關乎地位,財富,血緣。
她守護不了她的愛情,至少要保護她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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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無選擇
朝臣聽到皇帝讓流産的嬪妃住在自己的宮殿,上疏說女子流産不僅汙穢而且不吉,建議皇帝讓承歡搬出蓬萊殿,另找別宮居住。朝臣認為這件事提的合情合理,有祖制可循,認定皇帝必會聽從。沒想到李珵瑞第二天頒布詔書,把蓬萊殿賜給麗妃居住,皇帝寢宮移居乾元殿。
皇帝這件事做的太過任性,蓬萊殿歷來是帝王權力的象徵,怎麼能賜給女人居住,一時間朝臣抗議的奏摺滿天飛。連一向不拘小節的昭王都看不過去了,私下也勸皇帝。再加上太皇太後苦勸,才做出一點讓步,把蓬萊殿改名為承央宮,賞賜給麗妃。
承歡昏迷了整整兩天,高燒不退,三太後恢複神智的承歡,開始嗜睡,除了三餐,就是睡,誰來問話也不答。到了第五日,可能是睡夠了,承歡才斷斷續續的開口說話,說三句就得有一個痴笑,笑的的確好看,但細看就能發現,眼神渙散,毫無焦點,笑是笑了,但似乎和對誰笑沒關系,完全沉浸在自己腦海裡的幻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