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急了,阻止他再說。
“那好,不說了,來躺在這裡,讓我抱抱你。”
何隱竹摟著承歡,安然入眠,他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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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隱上)
重新搬回何府之後,承歡半步不離何隱竹,陪著他說話,聊不切實際的未來生活,要離開長安,去蜀地隱居,蓋什麼樣的房子,院前種哪種樹木,有分歧的地方還會互相反駁。
何隱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甚至有幾次高燒昏迷。
何隱松向皇帝告了長假,在家陪何隱竹,他不知道為何在上次離開不久,弟弟的身體如此急轉直下,後來終於從承歡嘴裡得出了事情的真相,恨不得殺了她洩憤。承歡完全沒有抵抗的意思,除了在何隱竹面前,她已如行屍走肉。
十月初一,按習俗要送給親人送寒衣,何隱松作為禁軍都尉要管理這個能拉近將兵感情的事務,將家屬送來的冬衣,裝模作樣的發給老兵,講幾句感人肺腑的場面廢話。他的草草完成儀式,便打道回府,他要還要照顧何隱竹。
邁進何隱竹的後院,他就聽到了何隱竹的聲音。
“承歡——承歡——”脆弱而沙啞,但依然一聲一聲喚的清楚。何隱松在冬日裡只穿著褻衣,正往屋外艱難的爬行。
“隱竹,怎麼回事?”何隱松扶起弟弟:“承歡怎麼了?”
“我看到爹把她帶走了……大哥,你要救……救她回來……”何隱竹死死抓住何隱松的衣襟,嘴唇慘白,每說一句都幹裂出血。
何隱松大叫:“來人,來人——”
正端著藥碗的走來的慶喜,忙扔下藥碗,跑過來:“二少爺,你怎麼出來了,咱快回屋。”何隱松一腳踹到慶喜肚子上:“你們是怎麼照顧二少爺的,人都跑哪去了?”
“承歡小姐,說這裡有她一人就夠了。”慶喜被踢倒在地,慌忙爭辯。何隱竹有氣無力的說:“不怪他們,是我叫他們都離這屋遠遠的。”
他只想單獨和承歡在一起,不被打擾。
何隱松命令慶喜多叫幾人服侍何隱竹,就跑出去尋承歡,他心裡已經將事情猜著了七八分,寒衣節同部下喝的大醉的何賡回府了,正撞上承歡,於是強拉她去作樂。
果然,睡房外已經聚了很多看熱鬧的下人,何隱松二話不說,揮起馬鞭抽了幾人,眾人才散去。只聽屋內傳來何夫人的哭聲:“老爺,不能啊,承歡肚子裡可能已經懷了隱竹的骨肉,她是您的兒媳婦,老爺——”
“老爺,承歡改日再來服侍您,請先放我回到隱竹身邊去……求您,我不能叫他孤零零的一人。”這次是承歡的聲音,語音顫抖:“他是您的兒子,他現在病重,您難道就不想看他一眼麼?”
“哼,我的兒子?隱竹那個樣子哪有一點像我?”何賡聲如驚雷:“他不是我的兒子,你也不是我的兒媳,你早些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早些放你回去看他。”
“老爺,你在說什麼啊,隱竹的的確確是你的兒子呀,你就算再嫌棄他,也不能說這樣的話——”
“哼,隱竹所患的病症,我秦家祖祖輩輩從未有過!誰知道你這賤人哪裡偷人生的,還有你,承歡,你從隱松的床上趴下來,鑽進老子的褲襠,你現在倒來對隱竹情深意切!”
嘶啦,是什麼錦薄斷裂之聲。
何隱松踢開門,冷著臉望著屋子裡,被何賡壓在身下衣衫不整的承歡,她並未抵抗,因為她已經打定主意,快些服侍好何賡,爭取早日回到隱竹身邊去。
人憤怒到極點的時候,反倒可以笑出來:“你就不能等到隱竹咽氣嗎?他現在已經不行了。”何隱松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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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隱下)
“你說什麼?”承歡雙目沒有焦點,喃喃的問。何賡也被何隱松的話嚇的停了手,她推開何賡,踉踉蹌蹌朝外跑去。
何隱竹見承歡披頭散發的跑了回來,慶喜正給何隱竹擦嘴邊的血,血是暗黑色的。大夫束手無策的站在一邊,給承歡讓出一條路。何隱竹剛才用盡全身力氣爬出去,燃盡了底氣,這會高燒不退,處於彌留之際了。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承歡只直愣愣的坐在一旁,看著何隱竹,直到月上枝梢。
“承歡……”勉強撐起身子。
承歡聽到何隱竹叫自己,承歡撲到床前:“你怎麼起來了,快躺下。”
“我覺得好多了。”何隱竹對母親,哥哥還有圍了一圈的下人笑:“我要和承歡單獨說幾句話,你們一會再進來好嗎?”眾人沒辦法只得離去,何夫人知道迴光返照,預示著人的壽命將盡,哭的昏了過去。
等下人七手八腳把何夫人扶下去,屋裡終於只剩他們二人。
何隱竹握住承歡的臉,哀傷至極:“我……無法……保護你,我沒用。”他以前從沒有過要保護的東西,生活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不想長大也不需要,可當承歡將他帶到現實世界,他發現他真的一無所長,不能保護她,甚至不能陪伴她。
“隱竹,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們就離開這裡。”承歡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