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門外冷不防傳來敲門聲,我渾身一震,嚇得連哆嗦都立馬停止了。
是誰?
我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發現門已悄然開啟,那個可怕的男人就舉著匕首站在後面,等著剜掉我的眼睛去做他的人偶。
整個空間都好像靜止了,我聽不見聲音,也什麼都看不見。
敲門聲不再響起,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清澈的男聲從外面傳進來:“潮さん?你睡了嗎?”
是沢田綱吉。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緊繃的神經在一瞬間放鬆下來。但我這樣不能見他。現在的我一定很可怕,即使不照鏡子我都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我不想讓他看到。
收拾了一下情緒,我靠坐在門背後,用盡可能正常的聲音回答道:“我……我正打算睡了……”
他沒有立刻接話,聽起來似乎是在考慮什麼的樣子。片刻後,才聽他又說道:“我給你拿了熱牛奶,先喝了再睡吧。”
“可是……”我條件反射地要反駁,但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合適的理由。掙紮良久,只好艱難地同意了,“那……等一下可以嗎?”
“好。”
他很快答應了。我急忙跑去浴室收拾自己,趴在洗手臺邊看著鏡子裡那張蒼白如紙的臉,我忍不住又想到不久之前那男人瘋狂可怕的表情。
他對我說,你的眼睛真好看。
但現在這雙眼睛裡全是恐懼,我都認不出來那會是我的眼睛。越看越害怕,我迅速用毛巾擦了把臉,慌慌張張從裡面跑出來開門,門一開啟,果然就見沢田正端著杯牛奶站在外面。玻璃杯裡氤氳而出的淺淡霧氣繚繞在他面前,將青年輪廓優雅的臉勾勒得越發精緻柔軟。
他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微垂眼簾看著我,語氣比剛才還要柔和:“你真的沒事嗎,潮さん?”
“沒事啊。”我搖搖頭,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但緊接著我就後悔了。我早就該猜到這個時候自己會笑得有多難看,還不如幹脆不笑。更何況,眼前這個男人可是察言觀色的高手,是擁有超直感的彭格列首領沢田綱吉。
不出所料,唇邊的弧度還沒完成,沢田就皺了下眉,忽然上前一步緊緊盯住了我的眼睛:“一點也不是沒事的樣子啊。”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他的語氣有點嚴厲,就好像在責怪不聽話的小孩子一樣,可裡面又隱約帶著擔憂。
他略顯遲疑地抬了下手,最後猛地嘆出口氣,指尖很快從我眼角擦過去,“為什麼不肯說出來呢?那樣會好受點的。”
不是的,我不是不願意說出來,我只是……只是……
來自他指腹的溫暖倏忽即逝,可那觸感卻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原本眼角就幹澀得厲害,這麼一來,眼淚瞬間決堤。
“沢田君,這個世界好可怕……你知道嗎?真的好可怕……”
我到現在才確實意識到,我所在的這個遊戲本身究竟有多殘酷。那是超出我想象太多的黑暗,後退無路,前進卻是萬丈懸崖。我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回去的方向。
在這個地方,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我太天真了,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但實際上我什麼也做不到。”